温岭日报 数字报纸


a0004版:海潮

文章导航

秋至布袋山村

  阮仁伟/文

  村子在海拔几百米高的山上,村以山名,叫布袋山村。

  过村口,经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就到了村庄的怀抱。

  白天的阳光在这会儿已接近尾声。居住的客房在二楼,木质结构。借着木门透进的微弱光线,房内原木清漆的木板墙泛起了淡淡黄色的光泽。这是一间标准房,陈设简单。放好自带的洗漱用品,打开北边的窗,由远而近依次可以看到对面山坡上一丛丛的竹林和近处郁郁葱葱的姜园。暮色很快四合,远处的那些竹林是剪影一片了。

  虽然是早秋,山上的夜,寒意袭人,禁不住紧了紧身上穿得不多的衣服。山庄很静,没有人声的喧哗,只有农舍旁秋虫的呢喃和几盏民房透出的朦胧的灯光。居住的客栈,“红森林”几个字的霓虹灯光,在山村的夜里分外夺目。好久没有体味乡村的夜了。晚餐后,想去周边转转,同行却阻止了我,说村中有犬,怕它们见不得生人而狂吠,于是打消了念头。

  晨,是在模模糊糊的鸡啼声中醒来的。拉开厚厚的窗帘,发觉窗玻璃上多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汽,想是温差的缘故。

  出得房,薄薄的晨雾,让村庄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朦胧和安宁。

  初阳开始从山那边升起,或明或暗。已有些年代,掩映在老藤古木中的低低矮矮石墙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条穿村而过,宽宽的溪流两旁。

  站在客栈檐下,对面的“芳芳馒头”木屋,堂屋门敞着,已见忙碌的大妈身影。有村人随意坐在自家门前的栗子树下吸溜着米圆汤,清水米圆,没什么作料,却也吃得香。隔壁抱着胖囡的少妇和他正在用土话闲聊。我们也开始吃早餐,米粥、馒头、红薯、咸菜。馒头个儿不大,皮亮亮的,咬起来,松软中不失韧劲。红薯普通却甜糯,在这个季节已是难得。那碟咸菜,清脆而酸度适宜,和着米粥,不禁多吃了两口。如此味美绿色的早餐,想是只有山里才能品尝到。

  秋日的阳光是纯净的,没有了往日的燥热,变得宁淡。这个季节,认为是心灵与自然最为贴近的季节。漫步村中,听山风吹响核桃树、栗子树、樟树叶的飒飒,看园子里的韭菜、扁青菜满目的绿意。藤蔓缠绕的篱笆架上,佛手瓜结出青青的果子,蒲公英在地头角落悄悄开出白白黄黄的花。一只小小纺织娘不知从哪儿冒出,静静地趴在芋头叶儿上不动。鸭子在临近的清澈溪水里欢乐地长一声短一声地呱呱,叫得清溪附近石墙里木屋的女人手忙脚乱,于是黄黄的秋阳下,院子里有女人忙着在竹席上翻晒黄白相间的地瓜丝以及竹匾里的黑豇豆、红赤豆。

  秋是丰收的季节,同样也属于布袋山村。自家吃不完的地头菜,女人们把它们晾成干。于是,屋前墙外,有红底黄字的木牌挂着,上面写着姜干、菜干、白萝卜干出售。招牌上也有写着米酒的,糯米甜酒、杨梅烧、番薯烧、猕猴桃酒。土制的米酒,是布袋山村男人舌尖上的享受。做活一天后的男人,晚饭提筷之前,来一口自家酿的米酒,呵一口气,只觉全身血液通畅,舒筋展骨,人也飘飘然,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神仙时光,一天的劳作此时烟消云散了。

  山溪水清澈,水下游动的小鱼小虾清晰可见。顺着溪边的小路往村的东面走,见路边一堵高高的斑驳石墙。从下往上看,略见矮矮的屋檐一角。沿着青苔覆盖,高低不平的石级而上,是两间矮旧木屋,一棵粗壮的樟树,翠绿的枝蔓直伸向对面院墙的一角。木屋窗下,凌乱地堆着厚厚的柴火。有一面色红润,体形微胖的阿婆门内探头热情招呼进屋,说有热豆浆、热豆腐,清晨刚出锅的。进得屋内,见圆木桌上红色小塑料盆盛着的几方白白嫩嫩的豆腐,方桌底下竹篓里有削去皮的红薯及沾着泥巴的土豆。豆腐昨晚吃过,嫩滑鲜香中带有一股草木灰味。精神矍铄带有草木灰温情的老人,说子女在山下的镇里谋生。虽然子女有心接她下山,但阿婆还是喜欢这里的老房子,说习惯了,图个清静自在。

  在村部,我们见到了生于斯长于斯,同样和阿婆一样有着草木灰般的温情,一个叫“明”的高高瘦瘦的男人。生命的秋天里,童年质朴意象始终收藏在他记忆的褶皱里,以一脉的深情,满怀的幽思,敏感地触摸到了小村山水的清凉,感受到了自然生态的魅力。凝思转眸间,熟稔温热的土地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渴望,这个渴望就是由他来演奏,让来布袋山村的人们能听到一曲桃源般古朴、宁静的乡村之歌。

  把繁华还给都市,把迷失还给世俗,留给他的,只有“痴”和一个叫“布袋山村”的村庄。

评分


温岭市融媒体中心主办 | © 温岭市融媒体中心版权所有 温岭新闻网 | 虎山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