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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008版:课堂内外

粽叶上的年轮

  长屿中学九(2)班 陈姝涵

  我总爱蹲在灶台边看姥姥包粽子。她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粽叶,仿佛在摩挲岁月的琴弦。“要挑宽叶,中间对折成漏斗。”她示范时,手腕转动如水中的莲花,糯米在掌心堆成莹白的小山。突然,一片粽叶调皮地滑出手心,落在我鼻尖上,带着草木的清香。姥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漾开了,用沾着糯米的手指点我额头:“小馋猫,等蒸熟了管够。”在温岭,包粽子是端午的重要习俗,那一个个精致的粽子,承载着家人间的深情,也寓意着对美好生活的祈愿。

  蒸笼里的水汽开始欢腾时,姥姥会搬来竹凳坐在院门口。她粗糙的手掌握着蒲扇,有节奏地扇动,仿佛在编织时光的经纬。我数着蒸锅里“咕嘟”冒泡的声响,看她用围裙擦去额角的汗珠,蓝布围裙上晕开深色的圆斑。温岭的端午,除了包粽子,还有门前挂艾草、菖蒲,以驱邪祈福。那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粽香,构成了家乡端午独特的气息。

  去年端午,视频通话里姥姥举着粽子,粽叶上凝着水珠:“给你冻了二十个,茴香豆馅的。”她身后的厨房显得空荡荡的,竹筛里只剩零星几片粽叶,像被时光遗弃的书签。我突然发现,她的背竟已佝偻成一张弓,当年能提起整桶井水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捏紧粽叶。那一刻,我才惊觉时光的残酷,它带走了姥姥的青春,也让我与家乡的端午渐行渐远。

  今年端午,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姥姥已在溪边洗粽叶。晨雾中,她的身影单薄如一片枯叶。“让我来。”我接过粽叶,才发现要把两片叶子叠成完美的漏斗,需要掌握微妙的角度。姥姥笑着用布满老年斑的手包住我的手背:“顺着叶脉的弧度折,就像折纸船那样。”她的掌心依然温暖,却失去了记忆中的力度。当我们一起包好粽子,看着一个个饱满的粽子下锅,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亲情和传统节日的魅力。

  如今,速冻粽子填满了超市的冰柜,却少了那份柴火灶的烟火气。每当我咬开姥姥亲手做的粽子,舌尖依然能触碰到她掌心的纹路。这小小的粽子,裹着的不仅是香甜的馅料,更是血脉里流淌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