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石
允许一块石头暗恋大海
允许它用前半生
感受潮水与自由
也允许第一个渔夫登上海岸
允许他用铁斧
构建一种陆地美学
石头和生活必然碎裂
又必然重新排列
允许石头与石头结合,组成石屋
也允许它们保留棱角
一个挨着一个,彼此磨合
比台风更加强大
石硐天
给山凿一副七窍,不是为了感官
抬出石头披在村口
扎紧卑微的体温
倘若不够,再凿一副肺,山就会呼吸
推着板车轮子,四处像野草疯长
千万间石板屋,呼出炊烟
与杜甫产生共振
其实,凿出心房和肝胆,也依旧不够
心跳和道义,总会踩到边界
空间依旧在远方,时间依旧在头上
能够确定,尘埃装填采石号子的肺叶
各种呼吸终结。钢筋混凝土
正在占领美学
方石
天堂的一枚印玺
戳在大地的心跳上
时间与地气凝结石头,方正的形状
云松、风,以及空荡或者喧嚣的回音
都只是过客
这里摆不下一场完整的孤独
成熟的石头与方正的存在类似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地,读书
与欲望战争
只有少数人,能够漫长地一闪而过
犹如水珠从草叶滚落
在杨梅坑看萤火
把天空的灯打开
把草木丛里的灯打开
把十岁时蚊帐中的灯打开
把所有能打开的灯,都打开
不用对比一组光的亮度
不用以一点光推理另一点光
不用让某点光成为中心
不需要像哲学那样构建体系
打开的光,可以将夜色
射穿。到处都是漏洞
当然,这些打开的灯都需要
回到黑暗中,去做一个梦
其中提早关掉的部分
是因为梦太过庞大
(本版诗歌作者:阮更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