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帽上的成长印记
★九龙学校栖溪校区九(3)班 马艺阁
蝉鸣尚未褪尽的八月末,我们迎来了开学前的军训。那几乎是令我们“闻风丧胆”的一次历练。
太阳像块烧红的烙铁,与塑胶红跑道较着劲。我拽着皂角香与汗臭味交叠的校服,盯着烈阳下自己的影子——它被晒得蜷缩成小团,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起初只是额角泌出细密的汗珠,很快连成线,聚集起来,将我前额的发丝尽数浸湿,军训帽沿边也染上了一片片突兀的深色,散发出一种顽强又鲜活的咸涩。这些汗珠很快就顺势沿着脸颊往我的脖颈里钻,像打翻的墨在布上晕开,校服被汗水泡得发黏,又被太阳烤得发烫,像块厚重的湿抹布贴在皮肤上,沉甸甸的。
终于,硬邦邦的帽檐开始发软,汗水浸湿的地方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蔓延开,帽檐内侧的布料微微发潮,贴在额头上带着滞重的黏腻感。
身旁陆续响起细微的抱怨声,像被晒裂的地面渗出的潮气。“立正”“向右看齐”,教官的指令在耳边炸裂得厉害。这么热,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啊?这样的念头像根倒刺扎在喉咙间,但在总教官犀利的目光下,这股子不耐烦只能憋在紧绷的肩膀里、烦躁的眼神中。
又一阵热浪刮过,带着点阳光的厚重感。我瞥见教官站在队伍的前面,他身上的迷彩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站着的姿势很标准,脚跟并拢,脚尖外分60度,昂首挺胸。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汗珠,他的眼皮微微绷紧,却挡不住瞳孔的亮,藏着高山的沉稳与尖刀的锐利。
那一刻,愧疚像一团浸水的棉絮,堵在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闷。我将身子挺了挺。阳光好像更烈了,汗水流进了眼眶,我没有揉,任由涩意漫上来。想起自己刚刚那些刻薄的抱怨,想起他哑着嗓子喊口号的模样,愧疚突然像银针一样密密匝匝地扎在心上。一声口哨嘹亮地响起,我们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脱下帽子,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军帽的帽顶被汗水浸得发暗,我看了一眼后反手重新戴在了头上。
那天站军姿,我再没动过一下,不是怕被批,而是一种来自心底的责任感,望着斑驳光影下军训帽上的一片片“成长印记”,我明白了——我们喊累时,有人比我们更累;我们抱怨热时,有人同样经历着却闭口不提。
耳畔的蝉鸣依旧清亮,绯红的脸颊依旧发烫,酸痛的四肢却依旧笔挺,因为我知道潮湿的校服记载的是青春,风中掀动的军训帽上的汗渍记载的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