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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回望录

——《浙东记事》写作旅程

  陈连清/文

  《浙东记事》是我写家乡的一本散文集,收录了62篇散文,共计18万字,2024年12月由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书中的文字,大多是对青少年时代生活的回望。

  蝶变惊回眸

  我是2019年开始散文写作的。之前因工作需要,写的都是思辨性的文章,与文学写作是“井水不犯河水”。

  2018年夏日,我踏进老家莞渭陈,看到昔日的一排排老农舍,村头兀自矗立的几棵榆树、苦楝树和沿河两岸的筻竹林,连同小桥头的老村部,都已荡然无存,到处是石板、砖头、瓦砾,一片废墟。老家不见了!我所熟悉的邻里房分、发小朋友都搬租到邻乡邻村,60岁以上老人临时安置在沧浪桥自然村。这是温岭市“全域改造”的试点,整拆整建。我站在路旁,抬头看到好大的一幅规划蓝图:一排排三十多层的高楼拔地而起,宽阔的大道上车辆飞驰,公园花红草绿,条条河流清澈澄明、绕城傍路,完全是一副大城市的模样!哦,我的祖辈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曾变过,而今这番景象,连做梦都想不到,真是千载难逢的“蝶变”。看到这一切,我的思绪是复杂的。旧时的河汊逶迤,小路弯弯,禾苗青青,有着我深深的记忆和眷恋;而对这城市化的全新生活,又心怀巨大震撼。是啊!面对老家如此脱胎换骨,我怎不怦然心动?怎不感慨万千?我想写一篇文章,把这旧景和记忆留住,借以抒发心中的千千情结。《横峰全域改造礼赞》的小文写成了,2019年4月13日刊登在了《温岭日报》上。尽管文章简单、粗拙,但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也算是处女作了吧。

  有了一就有二。次年,两个堂兄相继离世,我的心里十分悲痛。他们一个是大伯的大儿子,是复退军人;一个是二伯的大儿子,是村治安委员。他们人生八十载,走过艳阳满天,穿过风刀霜剑,现在要归于虚无了,就像严冬中行将枯萎的大地小草。我眼前掠过与他俩一起捕鱼打柴、荷锄扶犁、车水捻泥的情景,面对他们临走前被病魔折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望着天边残阳,只能眼噙泪花。我与他俩情同手足,欲将心中悲伤和思念之情付诸笔端,于是写出了《荼靡花开》。

  再后来就“接二连三”了。每碰到有话要说,有感要发,我就试着写作。近四年,在“大河奔流工作室”公众号上发了50多篇散文。大河先生勤快、睿智、细致,稿子发过去,很快就修改、编辑、配图,见之于众。这些文字,对一个作家不算什么,但于我这个初涉文学的“新人”,也算志得意满了。

  写作过程告诉我,散文创作贵在有感而发。情感充沛,就文思涌动,文笔流畅;情感萎靡,也就江郎才尽了。

  我的文字,大致可归为六个方面:“长者记事”“田野记事”“就学记事”“人文记事”“风物记事”“故园记事”。

  乍看很散,但有一条鲜明的主线,就是人间的爱。对亲人的爱、对故乡的爱、对师长的爱、对同学朋友的爱、对生态环境的爱、对家乡风物的爱,层层展开,仿佛涟漪。每篇,每部分都围绕着主题诉说。用情爱串起,散落的珍珠就成了“项链”,形成一个整体。

  涟漪有回想

  我因有感而发写文字,而读者反馈转化为动力,鼓励我继续写。我因此有了些许收获。

  文章大多发在公众号上,经转载或其他媒体刊登,获得读者。在“大河奔流工作室”上推送作品,形成相对固定的读者群体。少量在其他公众号上也有发。书写街龙头村文化建设的文章,被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民生频道播发。王一成事迹读后记写成,原书作者叶辉旋即转人民日报山东分社,第二天在网站“文学角”刊登,引起反响。报纸发表的文章,读者更多。《与自己对话》被《宁夏日报》“六盘山”副刊采用,配朗诵音频;《浙江日报》“钱塘江”副刊选用《我的父亲》《母亲的风箱》《水绵绵,情深深》《天香桂子落纷纷》等文;《银川日报》“贺兰山”、《杭州日报》“西湖”副刊也选用几篇;《台州日报》“华顶”“悦读”副刊和《台州晚报》刊登20多篇;《温岭日报》还整版刊登。

  一天,我的一个同学在千里之外来电:“请把你那篇散文诗式的文章发给我,要好好读读。听同学说,很感人啊。”他读后又来电:“我仿佛回到高中时候,看到那时的自己,好陶醉!”文章《我的母校我的师》,从老师逝世说起,写到入校情景,描述学习劳动的艰辛、领毕业证的感动,表现了师恩难忘、母校情深,引发全体同学和历届毕业生共鸣,有的录入自己的公众号,有的抄录留给子孙后代。这使我很欣慰,这是文学对我的回馈。

  又一天,我同学说,你的文章治好了朋友的心病。哪有这种事?他说那人儿子大了,不听话,总与父母意见相左,生活习惯完全不同,日夜颠倒。父母担心儿子身体、前程,说理如“雨打水鸭背”,心情郁闷,快得抑郁症了。读了《云在青天水在瓶》,说“茅塞顿开”,思想包袱放下大半,人也兴奋了。我感受到文学确有“治愈”功能。

  再一天,大河先生说有个读者找我,给了号码。我加微信,是“月球大使”。通电话,他说:“你的散文《莞渭小学就读漫记》提到周冬青老师,她是我母亲。文章给她看了,她很高兴,要我找你问候感谢!母亲今年96岁,身体很好,住在老家琛山。”我高兴之余忙回:“讲反了,是我该问候老师,感谢教育。祝她健康百岁,寿比南山!”文学架起桥梁,让我找回遗落历史深处的师生情缘。

  虽然没给散文增添多少光彩,但它来到我身边,成为我的好朋友,充盈我的内心世界。自然,我也常牵挂它。我睡眠不佳,睡不着就想文章事,想着进入梦乡。我不大会娱乐,打扑克、下棋、搓麻将兴趣不浓,有空就涂涂写写,用写作填充时光,让余生不至于成为荒漠。每当想出一个好构思、好段落、好句子乃至好词字,心里就乐开花,就像搓麻将手里已有三个“东风”或“白板”,突然摸到两只“脚骨”,可“和”了一样兴奋。

  我与散文结下不解之缘五年多了,有苦有乐,细想值得。在下一个五年或十年,只要好好活着,就会有更多的话要说,相信会有更多收获。这是我的愿望。我要对散文说,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