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食饼香
●大溪四中 卢群芬
当闷热裹着潮湿扑面而来时,我们的端午也翩然而至。
一大早,温岭人就忙开了:挂菖蒲,采夏枯草、鱼腥草煎凉茶,买雄黄,逛菜场……摊食饼的摊子前早已排起了长龙,我们家是不用凑热闹的,因为婆婆有拿手绝活:摊食饼。
一回到家,婆婆就撸起袖子套上围裙,开始打浆(将小麦粉加水调成胶糊状)。这可大有学问,浓稠不行,摊不开,太稀了又不成形。即便是婆婆这样的老手,也会时不时掺一些水,加一点粉,再倒点食用油,使劲地用两根长筷子搅拌。搅到光滑细腻就可倒清水养着,静置半小时后倒水再搅拌,又在鏊盘里试摊一下,当摊出来的饼达到又软又润的程度,这个浆才算调配成功。
鏊盘早已生好火,盘底已用蘸了色拉油的纱布抹了一遍。“这样就不会粘锅。”婆婆一边解释,一边用右手抓一把浆放在鏊盘边上,按顺时针或逆时针方向在盘上画一圈。然后往里面抹圈圈,使鏊盘沾上一层薄薄的糊。一眨眼,一张薄如锡箔的大饼就在盘里出现了,仿佛用圆规画出来一样。
“这么圆啊!”我们竖起大拇指感叹。
“再用文火稍稍地烙一下,当白色粉糊变成淡黄色,边上翘起来时,再翻过来烙一下……”她一边跟我们讲细节,一边快速地用左手抓住饼的一角,轻轻地往上一揭,一张食饼就被摆放在青花瓷盘上,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婆婆在一边忙碌,我们几个儿媳负责炒馅。“山村馔食无他物,海味新鲜配麦筒。”墨鱼茭白丝、绿豆芽炒黄鳝、鸡蛋面鱼、土豆丝撒上葱花、咸菜里放点粉丝、洋葱炒肉丝、鸡蛋丝、韭菜配豆腐干,还有红苋菜……可谓包罗万象。
当香喷喷的馅和圆溜溜的饼被摆上桌时,孩子们早已迫不及待,拿起一张就准备包。
“馅不要太多,放在饼的三分之一处,铺在这条线上,对,就这样……”我忍不住又唠叨。
“知道,知道,选一头做底,把皮往中间折一小段,沿着这个折痕对在一起朝前卷去,尽量卷得紧一点。”孩子们抢了我的台词。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已技艺娴熟。我们把靠近自己这头的饼卷起来,覆盖在馅料上,接着轻轻地一圈,把馅全部包住,然后朝前卷去,一呼一吸之间,丰满挺立的食饼筒就站在了手心。
“妈妈,像你的蚕丝面膜一样薄啊!”女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可不是,隔着皮都能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馅,看着就让人垂涎。
“好吃!这筒吃完我还要!”额头涂着雄黄的女儿吃着手上的,看着桌上的,样子有点滑稽。
“好,如果你还吃得下!”爸爸宠溺地一笑。
饼香袅袅,凉茶可口,一家人围坐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食饼,一边聊着电视里各地的端午习俗。
女儿忽然来了一句:“也不知舅舅有没有吃食饼?”
视频里,久居成都的弟弟居然也拿着一筒食饼:“今天是端午,温岭人必须要吃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隔着屏幕,我们不约而同地举起食饼筒,再道一声:“端午安康!”
“端午食饼,无病无灾。”端午吃食饼筒是温岭人的仪式感,不管身在何方。食饼,雄黄酒,凉茶,和龙舟一起,成为温岭人特有的端午文化和乡愁。一张食饼包得下“世间万物”,一筒食饼流转着温馨与祥和。端午的食饼筒成了人们叩问生活的家乡美味。
最爱端午食饼香啊!舌尖上残留的丝丝缕缕,正是温岭人盖在端午的邮戳,岁岁年年……
注释:食饼也叫锡饼、麦油煎、食饼筒、拭饼,是端午必不可少、家喻户晓的美食。《温岭县志》记载:“端午,家家食麦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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