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温中实验学校七(4)班 林懿婕
在商业街的尽头,我穿过一条小巷。风在记忆里搜刮,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傍晚。我踱步在小商小贩的小摊前,嘈杂的吆喝声扰乱着我的思绪。在小巷的尽头,有一个简陋的小摊,虽然破旧但是干净整洁,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认真地熬煮糖浆,摊前亮晶晶的糖画闪着明晃晃的光芒。
“爷爷,给我来一个糖画。”我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位卖糖画的老人。他穿着灰色的老头衫,戴着一顶小毡帽,佝偻的背影看起来仿佛要被秋风吹倒,须发花白,皱纹里满是岁月的痕迹,不大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力量。我看着他拿着铁勺的手舀起了一勺金黄的糖浆,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一笔一画地开始作画。爷爷以勺为笔,以糖为墨,画到得心应手的地方,还会轻轻一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完成剩下的糖画。他的手尽显粗糙,看似粗笨,手法却很灵活,在桌台铺好的糖纸上飞舞。那线条根根流畅,丝丝纤细,一会儿工夫就画出一条长龙弯曲着身子腾云驾雾,还张着大嘴喷射出团团火焰。龙身在云朵的上方,龙爪在云雾中威武地挥动着。它身上密密的鳞片金光闪闪。龙尾高高翘起,宛若就要刺破苍穹。长长的龙须随眼摆动着。滴、点、戳、压,这些技法在爷爷的手中是如此地娴熟。最后,用竹棒一粘,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小姑娘,你的糖画好咯!”爷爷递过来的糖画让我眼前一亮。我轻轻地舔了一口,甜味便充盈了味蕾,蔓延全身。“爷爷,您做糖画多少年了啊?”我忍不住问道。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大概三四十年,年纪大咯记不清。”我看了看爷爷,问:“爷爷,您手艺这么好,怎么不租个门面?”他目光转向巷口,顿了顿道:“我年轻的时候啊,总想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即便没有成为优秀的糖画家,也会默默地传承这门手艺。可现在,只能用来糊口喽。”说完,爷爷的眼眸更加暗淡。寒风乍起,吹乱了他雪白的银发。糖画的甜味随风铺满整条小巷,可爷爷的眼睛里写满了他的故事,似乎有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我用力地冲爷爷摆了摆手,慢慢离开了这条小巷。看着那小小的摊子,我想他会用自己朴实的手艺和坚定的初心,让清香的糖画在这里生根发芽。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清亮的糖画甜在心里。老人用三四十年光阴去诠释他的爱,那精巧的手艺就是他一生坚守的初心。
【简评】这篇散文以糖画艺术为切入点,构建了一则充满隐喻的现代寓言。作者突破传统匠人叙事框架,将糖浆的流动性与时间的凝固感相糅合——铁勺勾勒的龙鳞既是糖丝的延展,也是老人生命年轮的显影。“滴点戳压”四个动词构成微型诗学体系,暗合中国书画的笔墨韵律,使糖画技法升华为东方美学的动态展演。文中刻意设置双重悖论:金龙腾云的磅礴意象与逼仄巷口的生存空间形成张力,糖画转瞬即逝的物理属性与匠人恒久的精神坚守构成对抗。老人“雪白银发被寒风吹乱”的细节,恰似传统文化在消费主义浪潮中的飘零剪影,而“甜味蔓延至全身”的通感体验,则隐喻着文化基因的隐秘传承。最妙在叙事视角的游移:从观察者的理性记录,到糖画甜味的身体共鸣,最终滑向月光与初心的哲学凝视,完成从技艺展示到生命叩问的三重跨越。若说遗憾,或许可在糖画消散的瞬间加入城市霓虹的对照,让传统与现代的对话更具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