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孤影泪
●箬横镇中学九(4)班 周柔邑
最后一缕战火的硝烟在天际消散,我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
记得那是十五岁的我,怀揣着满腔热血,心中满是对建功立业的憧憬。那时的我哪里知道,这一去,竟是六十五载的漫长征程,岁月的风沙无情地吹打着我的身躯,也吹灭了我曾经的壮志豪情。
八十岁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回到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脚下的土地,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我的心却在颤抖。那颤抖中,有即将与亲人重逢的激动,更有对未知的恐惧。途中,我遇到了一位同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曾经熟悉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急切地问道:“我家中还有谁在世?”他脸上的神情复杂得让我心悸,那是为难、悲伤与同情交织的神色。我的心猛地一沉。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看,那片松柏林中,便是你的家,如今那里已经有众多坟墓了……唉……”
我呆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远远地,我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家,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走进家门,狗洞还在,可可爱的身影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脏兮兮的野兔,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屋内,灰尘满布,家具破旧不堪,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只野鸡从梁上扑腾着翅膀飞过,惊起一片尘埃,也惊起了我心中的波澜。
庭院里,野生的谷子肆意生长;井台上,野葵菜长得郁郁葱葱。我默默地走进庭院,弯腰摘下谷子,用杵臼捣去外壳,又采下野葵菜,生火煮羹。这些动作,在军营里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可如今,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
饭菜熟了,热气腾腾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我盛了几碗饭,摆在桌上,习惯性地张口喊道:“妈!爸!小妹!开饭了!”话刚出口,我便愣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我这才想起,他们早已不在人世,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吃完饭,我蹒跚着走到门口,望着东方,那是我曾经在边塞无数次遥望的方向。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也模糊了我的记忆。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欢声笑语;又仿佛看到了我离开家时,父母那不舍的眼神;还看到了在边塞的无数个日夜。
十五从军,八十归乡,本以为能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却不想只换来这物是人非的凄凉结局。悲哉,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