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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我有一隅书房

  董全云/文

  拥有自己的书房,是读书人的福分。搬新房时,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一间书房,哪怕空间不大,有阳光,有一面墙能放书,便心满意足。

  新房出门即是闹市,面积有限。家人将原厨房改造成了书房,把厨房移到了阳台上。这样,一墙之隔,一边是生活烟火,一边是我的诗与远方。

  书房的一面墙,我设计成从底到顶的朱红色不规则格状木板书柜。淡绿色的墙纸和窗帘,为书房增添了几分清新和诗意。书桌对面是一扇淡绿色百叶窗,窗前摆放着一盆绿莹莹的铜钱草。窗明几净,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斑驳光影映照着铜钱草、书桌上的书籍,以及正在读书写作的我。

  书房小,追求极简。一盆长尾巴的常春藤茂盛生长,挂在电脑桌上方,俯仰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地上铺着地毯,放着一个淡绿色靠背,一杯茶、一壶水,足以陪我在纸张上“行走”半天。

  书房简朴至极,却无妨。“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在这里,我可以读书、写作,长时间一个人待着,沉浸于书中,享受书房特有的氛围。

  书静,人亦静。在宁静中,我嗅到了各种味道:纸香、墨香,以及自己在书中留下的手泽之香。久久停留,我甚至嗅到了时间的味道,听见时间由远及近,一步步向我走来,又向更遥远的未来走去。这些感觉在书房中流转,变得浓烈而芬芳,这正是书房该有的味道。

  更多时候,我独自在书房与书对望。在对望中,我会想起藏书中的一个个故事和人物。

  书非借不能读也。那本包着牛皮纸书皮的书是洛阳唐兄的。每次去看他,他都会设宴款待,但借书却极为苛刻。每次想“借”走他心仪的书,都如同挖他心肝一般。他窘迫地说:“你想要或想看,我可以在网上买一本相同的送你。这本是某地某人相赠,扉页上有纪念文字,实在不敢借你。我很多书都是有借无还,时间长了就不知所终。”

  他爱书成癖,每遇心爱之书,都会包上牛皮纸书皮,在书皮上认真写上书名,在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说,书是美人,书皮是书的衣服,给书包皮,如同给美人穿衣。看他人高马大、粗犷豪爽,偏偏书皮上的字迹娟秀工整,让我忍俊不禁。

  再如那本泛黄的竖版《宋词选》,给人一种岁月沧桑之感,仅售1.3元。这本书是三十多年前我在矿中上学时的语文老师桑国旗先生所赠。作文课上,他常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朗读,每篇作文后面,红笔评语写满一页。毕业时,先生赠我这本《宋词选》。当我小心翻开泛黄的书页,嗅到的不仅是纸墨香,还有先生对我的深情厚谊。

  因爱读书,我开始写作,并学会在孔夫子网上买旧书。于是,那些旧书从全国各地陆续来到我的书架上。旧书里的眉批、书笺以及写有文字的纸片,透露出原主人的点滴信息,让人浮想联翩。

  这样的故事和情缘还有很多。每次与书对望,都能在回忆中找到一份温暖、一份读书人的书意情怀。

  我用眼睛端详书架上的一本本书,每一本书都仿佛变成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它们在微笑、在沉思、在蹙眉、在睥睨……表情各异,却都丰富而传神,仿佛书中的故事在向我诉说,书中的人物向我款款走来。凝神之下,我竟分不清是我在望书,还是书在望我。我与书完全相融,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一隅书房,不仅是书的栖息之地,更是心灵的“大隐于市”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