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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006版:花季雨季

古今杭韵

  市实验学校八(5)班 鲍艺嘉

  假期悄然而至,我怀揣着对杭州的无尽期盼,踏入这片现代的世外桃源。高铁站外,梧桐枝丫间漏下的细碎阳光亲吻着青灰砖墙,恍惚间似与记忆中白墙青瓦的江南重叠。可转过街角,玻璃幕墙折射的冷光刺得人眼疼——那些精心修筑的高楼如钢铁巨人将天空切割成碎片,立交桥的钢筋铁骨穿透香樟树的碧绿华盖,柏油马路蒸腾的沥青气息裹挟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循着导航前往西湖,手机屏幕里苏东坡的“淡妆浓抹总相宜”还未来得及在心头漾开,就被此起彼伏的“正宗龙井茶”叫卖声碾碎。湖畔青石板路上,糖炒栗子的焦香与油炸臭豆腐的气味纠缠着往人鼻腔里钻。忽见几只麻雀在油腻的餐桌下啄食残渣,它们灰褐色的羽毛竟与石板上经年的污渍融为一体。

  那些曾在《武林旧事》里读到的白墙青瓦,此刻正被巨型广告屏吞噬,行道树在车流中投下零碎的影子,像被撕碎的宋词残页。站在西湖断桥边,电子讲解器的机械声与网红直播的喧嚷交织成网,游船划开的涟漪里泛着柴油的微光——这还是苏东坡笔下“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吗?

  夜色渐浓时,我逃往北山街。保俶塔下,忽见几枝红梅探出老墙,暗香浮动,青砖缝里冒出的蕨草正轻抚南宋御道的车辙。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洞箫声,循声望去,只见茶楼飞檐下悬着的铜铃在风中轻颤,那铃声竟与儿时记忆重叠——那年春深,母亲牵着我穿过苏堤,新荷初绽的湖面倒映着六和塔,锦鲤在莲叶间游弋,搅碎一池碎金。卖藕粉的老翁木勺敲打青瓷碗的脆响,与采莲船头姑娘的吴侬软语,织就了最温柔的江南丝竹。

  霓虹渐次亮起,将西湖笼进光影织就的网。我摩挲着口袋里那枚沾着龙井茶渍的船票,终于明白有些美好注定要活在诗行里。当最后一缕暮色被游船彩灯吞噬时,湖心亭的灯笼突然亮了,那抹昏黄在钢筋森林中孑然而立,像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又似故人欲说还休的叹息。

  【简评】一个孩子很容易错误地将城市的后花园当成心中的桃花源。在先入为主的期待中,思想敏锐的作者对课本里的西湖和高楼包裹里的杭州作了无奈而又不可回避的比较,最后在细致观察和相比同龄人更深刻的思考之后,长叹一声,终于在新时代的桨声灯影里学会了与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