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日报 数字报纸


a0004版:海潮

三月李花拂花芯

  江文辉/文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漫山银装素裹的功臣——李花,悄然进入我的视线。

  我素来喜爱李花,如同宋代杨万里一般,深有同感于他的七言绝句:“李花宜远更宜繁,惟远惟繁始足看。莫学江梅作疏影,家风各自一般般。”李花淡白恬雅,温柔芬芳,不矫情、不妩媚,对比江梅疏影,轻盈间又不失神韵,尽教来客“寻芳蝶与蜂”,一抹留痴情。

  走遍家乡,箬横花芯的李花堪称极品。它怒长于崇山峻岭间,旖旎清泉绿水畔,伴着与世隔绝般的岙中炊烟,宛若花芯山形,“左右列嶂,莲萼朵朵”;胜似墨客画作,云雾绕枝,层层叠叠,仿佛化身皑皑白雪,清新烂漫,野趣盎然。

  对于花芯,我并不陌生,且有所钻研。早在五代十国时期,就有名士在此隐居,开山楛矢。受此影响,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傲侠修道者络绎不绝,留下了无数传世诗文和画作。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三月李花盛开时来过这里,但对我而言,此刻若不来,必将留下遗憾。

  前几日,箬横镇在花芯开展春季森林防灭火综合大练兵活动。我因工作关系来到这里,车子停靠在和顺庙附近的平地上。我猛然发现,沿路的民房被李花簇拥,若不仔细观察,极易误以为下了雪。

  工作结束后,我独自上山,欢快地寻觅起来。之所以用“寻觅”这个词,与当地近年来的变化有关。过去,李花沿着花芯水库及库堤山崖一路绽放,虽不及今年茂盛,但层峦叠嶂间,仿佛为整个花芯换上了新装。然而,现在的李树大多在临水山地复垦整治中被伐除,只能走进里山处、后头民房间才能一睹芳容。

  我走走停停,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穿过民房,一株株李树映入眼帘。小株的李花轻轻点缀在我的肩上,大株的李花则繁花似锦,压在我的头顶,白茫茫一片。

  此刻,我的心已陶醉,失去了中年男子的稳重,仿佛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我忍不住摘一朵,又定睛欣赏一朵。

  春天的风随心所欲,春天的雨绵绵不断。忽然,起风了,小雨跟着绵绵而下。我站在李花丛中,鼻腔被李花的香气填满。深吸一口气,头脑清新无比;静静思索,心间徜徉不已。若不是肉身有相,此刻我当如庄周,化蝶飘飞。

  我拿起手机查阅李树的故事。原来,李树有两则经典传奇。一则相传春秋大思想家老子出生时就能开口说话,他指着李树说:“以此树为我姓!”从此,李树因李家冠名,流传至今。二则相传唐代大诗人李白少年取学名时,与父母对诗,脱口而出:“李花怒放一树白!”从此,李白因李花得名,不负李花品相,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浪漫、最飘逸的大诗人。

  了解了两位圣洁如雪的大道大贤者的故事后,我深感与杨万里更加亲近,也对李花生长在花芯山间的情景更加怅然。这难道就是隐之道、狂之味?不容玷污、处处潇洒,与花芯名胜应声岩相呼应。非无相者不得其真谛,有百态人难见其踪迹。这恰如其分地警示人间、洞察人心。

  我背手踱步,时而抬眼、时而俯身,透过李花的花苞、花瓣、花药、花柱逐一品味,直到风雨交加,迫使我离开。

  那一天,我属于李花,李花也属于我。离开时,我忍不住在车上回首再望,望着这一自然的馈赠,感受着岁月留给我的温柔印记。我想,我应该能像李花一样,独处尘世而不染,独守天地而不趋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