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忠/文

　　朋友送我一本诗集《赶时间的人——一个外卖员的诗》。没想到外卖员也写诗，好奇心让我很快读完这本书。作者王计兵在送外卖的间隙，用诗歌记录下自己与其他劳动者的奔波，累计创作4000多首诗。这本书挑选了这些作品中的精华，首度结集出版，其中《赶时间的人》一诗在网上广为传诵，阅读人数高达2000万，被读者誉为“真正劳动者的诗歌”。这些诗虽然写得不是很“艺术”，但写出了外卖员的酸甜苦辣。

　　首先涌上心头的，便是一味酸。在武汉暴雨街头，一位外卖小哥坐在路边崩溃大哭，惹得行人为之动容。因为雨天爆单，行车路滑。外卖小哥不慎超时遭到客户退单，一时无法接受，坐在路上哭了起来。至于“恶评”，这简直是外卖员的噩梦，不仅意味着这一单利润被扣，还要面临巨额罚款。外卖员在遭受白眼和责骂时，肯定愈加心酸。王计兵在《招魂帖》中写道：“我遭受的白眼/像白云一样多/赔出的笑脸/像星星一样璀璨/这些明亮的事物/保持着我在人间的晴空。”

　　辛酸过后，仍有一抹甘甜流淌。外卖员为生活奔波于街头，却也苦中作乐，享受着工作、家庭、生活带给他们的乐趣。王计兵在《银婚》中写道：“亲爱的，我们不穷/月光穿过玻璃破裂的小西窗/折成一窝的碎银子/堆满我们扎着铁丝的小木床/你的鬓发和微鼾/就有了贵金属的质地/我们的棉被/一如既往地从中午/就捂住了阳光/一根根滚烫的金条/当年一诺千金的语言/正在兑现/今夜，我们是最富有的两个人。”有时候，他们也感受着朋友和邻里互助的快乐，王计兵在《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中写道：“邻居送来的旧沙发/让妻子兴高采烈/她一面手舞足蹈地计划着/给沙发搭配一个恰当的茶几/一面用一本一本的书垫住/一条断掉的沙发腿/我在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换上一张崭新的笑容走出来。”

　　而最无奈的，当数其中的这味苦。外卖员这份工作很辛苦，没有底薪，他们履行的是“多劳多得”的制度。伴随着工作年限增长，每一单的佣金才会相应提升，要想增加收入就得不断接单子，起早摸黑，可谓是苦上加苦。王计兵在《除了黑还剩下什么》中写道：“天空是黑的/除了星星/马路是黑的/除了这座桥/眼睛也是黑的/除了泪水/夜更是黑的/除了一个人/一个人在黑路上行走/如同黑字上签下的白字/在夜的契约里/把自己典给了异乡。”《我的诗》里则写道：“如果说送外卖的生活是苦的/是日子里喝下的药/毫无疑问，我的诗/就是药后吃下的那颗糖/良药苦口。”

　　辛苦之余，还有辣得熏人泪流的现实。山东一位女性外卖员带着年幼的孩子“满世界”送餐。一次取完两份快餐盒后，孩子却不见了。在警察的帮助下，她找到了孩子。可此时，她却也尽乎崩溃，外卖早已超时，这一趟又白干了。而这样的事，在外卖员身上经常发生。王计兵在《捉迷藏》里写道：“有时导航有误/有时地址不详/有时电话无人接听/生活里的小意外/像儿时的草垛/门后，墙角/提供着恰如其分的藏身之处/每一个订单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老人，少年/阿娇或小芳/人生总充满着惊喜/只要寻找/都会与岁月再一次含泪重逢。”

　　为了生活，外卖员们奔波出了“加速度”，也尝尽了酸甜苦辣。相信看了这本诗集，了解其生活后，我们会更加体谅和理解他们。愿每个努力生活的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