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上述的副处级干部后来想通了,又捡起了鱼竿去钓鱼,一坐就是一整天,平平淡淡过好自己的日子。而有的人就不大适应,那个住院的就是。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的不同?
究根问底,还在于对自我的认识上。
每个人都有一个“我”。这个“我”是可分割的,可分解成许多角色,如家庭中的父母子女、学校中的老师学生、机关中的处长办事员、社区中的退休人员等。每个角色都有各自不同的权责利,每个人的身体是各种不同角色权责利的承担者和集合体。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环境的变化,“我”的内涵会不断转换,“我”的角色在不断的阶段会呈现出不同的风采。这就像一面多棱镜,各个棱面五彩纷呈,奇妙无比。它不停转动,有的面暗了,有的面亮起来,在岁月的长河里明明灭灭。认识到自己是可分的、多面的、变幻的多棱镜这一事实,对我们退休干部至关重要。
这些多棱的侧面,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穿衣。人的身体是基础,穿上一件件衣服,使之变得舒适、丰满和漂亮。这里的人体好比人的基本身份,是一个公民或市民,而各色各样的服装是一个个社会身份,领导者或被领导者。衣着一旦脱卸,就剩下了身体——公民或市民了。演员穿上阿庆嫂的蓝花布衣服在舞台煮茶时,就进入了角色——春来茶馆的老板娘;当演出终了,脱下这身行头,她又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一些人,对退休前后产生的落差无法接受,郁郁寡欢,甚至伤害健康,这是对多棱的人生认识不清所致。他们把领导看成是自己唯一的角色,尽管退了,也要保持这杯“茶”的温度,一旦“人走茶凉”,就受不了这刺激。而有些人之所以想得通,是因为认清了人生的真相,脱掉领导这件“外衣”,换上了另一件衣服,灯的这棱不亮了,就亮起另一棱,“东方不亮西方亮”,过得自在逍遥。
我的高中老师陈人斋,从完全中学校长岗位上退下后,回到原籍村里,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倒掉了那杯旧茶,给自己斟上一杯新茶,过得津津有味。他回村后书写校史村史和回忆录,为村里刊出黑板报,为流动儿童留守儿童讲课辅导组织活动,几十年来写了百万字的乡土教村,为乡村的文教事业继续发挥余热。今年已是92岁的他,依然身体健朗,思维敏捷,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这里着重说了“我”的多重性与“人走茶凉”的关系,其实还可从诸多方面作更深入分析,比如社会平台与个人的关系,友情的利己性等。希冀这些问题能引起读者的思考,我亦将另文再作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