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浅笑入梦来
坞根镇中学八(1)班 伍含笑
岁月静好,隔花重见。临风处,我似乎看见你和蔼可亲的微笑。那个身影,是我心中永远的眷恋。
时间总似白驹过隙,我渐渐长大,可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犹记得在我五岁时,太姥姥在家照顾我,我像假小子一样,上蹿下跳,对这些陌生的地方感到新鲜,太姥姥却从不觉得我聒噪,每每望向我时,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我闹。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可爱极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般可爱的地方。我在这片乐土四处探索,突然发现院中有只小狗在悠闲地晒太阳。我欣喜若狂地叫一声:“小狗!快来!”因为急着找它玩,一兴奋,竟从楼梯上跳了下去。谁知不小心踩到了狗尾巴,一声惨叫——把它踩疼了。它以牙还牙,咬了我的左腿,我疼得哇哇大哭。
太姥姥看到这一幕,一把将手中的凳子扔掉,提着扫把就追着狗打,呵斥着那狗,回过头来见我一人坐在地上哭,立马心疼地背着我去镇上的医院。我趴在太姥姥的背上,她个儿不高,头上全是白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背有些驼,但走起路来还有精神。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靠山”这两个字的含义。
到了医院,她把我放在凳子上,她一人去排队。在一众排队的人中,她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她穿着一件花花的衬衫与一条黑色的裤子,不太和谐的配色却能让我一眼就看到她。我那时恍然大悟,太姥姥或许与世界格格不入,可我们就是她的一整个世界啊。
等忙完已是黄昏了,我想下来自己走,她却执意要背我。她就这样背着我无言地走在路上。那时的我并不高,可在太姥姥的背上,我似乎看见了那些我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我看见前路更开阔。那是太姥姥用佝偻的身躯为我撑起的高度,用单薄的身子为我拓宽的路,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我将离开我的家乡了。我坐在车上不语,爸爸妈妈将外公外婆亲手做的土特产装上车,整个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我知道满满当当的不止这些东西,更多的在心里。太姥姥站在窗外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听话,不要惹父母生气。一次次的招手,一句句的叮咛,她浅浅笑着,我看清了她眼角的鱼尾纹,或深或浅,仿佛在漾着,她的慈祥让我的眼前模糊。我的眼泪如同雨点儿落下,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只是把头低下,不愿让她看到。
车子要开动了,她仿佛又记起什么,急忙摸索着口袋将里面的钱塞给了我。我想把钱还给她,只见她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向前移动双腿,怕我要追上去似的。太姥姥总夸我的眼睛漂亮,又大又圆,可我在那一刻只嫌它太小,装不下那道佝偻的背影。
一晃,太姥姥离开我两年了,都说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良药,可我却要埋怨这药效太慢,直到现在,每个想起太姥姥的夜晚,我都会如鲠在喉,她的浅笑飘飘忽忽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