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情更浓
——读《乡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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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辉/文
大约在前年年底,在农水局大楼前偶遇王馥铭先生,他告诉我要出一部散文集,就写记忆里的乡土,把老家的点点滴滴用文字呈现出来。他的老家在箬横镇龙皇宫,他在外当兵十四年,后来转业到建行工作。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义,于是和他闲聊了一会儿。记得当时他邀请我给散文集作序,我婉拒了,说首先我不是名家,再是哪怕请名家写序也没有多大意义,毕竟作品是自己的孩子,不如写自序更有价值。
后来,我们偶尔碰过面,也聊到过出书的话题。这天下午,王馥铭给我发来微信,说要送新书过来,问我人在哪里,便迫不及待地见面了。
在范蓓丽女士新开的品茗茶坊,匆匆拆开王馥铭的散文集《乡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的封面,看上去装帧雅致。一幅古宅的素描,勾勒得逼真,就像扎染,印在蓝印花布上。王馥铭说是女儿画的。
午后的时光是轻盈的、流动的。翻开书页,一如他原先设想的那样,收录了五十余篇散文,写故乡的人和事,写记忆里的乡情和故土。我们一边喝着范女士新泡的白茶,一边翻着书闲聊,说起他的父母、他的当兵经历以及如何去故乡深入采访,慢慢演变成笔下的文字。
我知晓写作的不易,或许出书更能够体现一个人的价值与财富。在耳顺之年,王馥铭用短短两年时间顺利完成了这部书的写作,这完全是出于精神自觉。在我的印象里,他外形清癯,生性随和且平易近人。在这个文学的江湖和名利场,真正热爱文字且无欲无求的人最值得尊敬。于是,我决定仔细读一读他的书。
我的猜想在自序中得到印证,“如今,这种古老的乡土文化随时间流逝已经逐步成了往事、故事,直至淡化、衰竭、湮灭。我想凭自己微薄之力,用笨拙的笔触把其中微小的部分记录下来,让她在未来的时光中蛰伏、喘息,给后人留下念想的种子——在浙江东部一个乡村,曾经的先辈是那样地生活着的。仅此而已!”
书的开篇是《不能忘却的古宅》,第一行文字映入眼帘:“古宅拆了已四十多年了,但古宅一直在我的梦里浮现。古宅里发生的故事就像一张张黑白照片萦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这样的文字,契合了他的心境。哪怕远离故土,家始终是一个人最温暖的港湾。一个人对家的记忆往往从童年开始,他对古宅的记忆很清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言一语,都被他刻画得力透纸背。
如《过年那些事》《一把炒豆》《心中的河塘》《童年的冬天》《捉泥鳅》《一个家族的迁徙轮回》等,作者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些渐行渐远的过往。他用文笔,渐渐还原了他的童年印记和对家族变迁的思考。在文中,他总要抒发一下感悟。“炒豆浸润着自己童年一份美好而珍贵的记忆,如今,炒豆却成了一份遥远的乡愁。”“一阵寒风掠过,撩起了额头花白的鬓发。我的思绪又一次在寥宇间飞扬,追寻更遥远的先祖。”
除了写童年和故土记忆,作者也将笔墨触及亲情,如《母亲做的台州麦食》《香喷喷的翻炒圆》《心心念念豆腐生》《缅怀母亲》《我的父亲》《梅冬大叔》《你是我心中的童谣》等。他想念那些年母亲亲手做的美食,其实是在怀念母亲的味道。无论身处何地,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是父母的养育之恩、舔犊之情。在文中,他详细记录了父母的日常劳作和言行,以及疾病给他们带来的伤痛。当一个人行将老去,却永远记得父母的给予与付出,感恩之心溢于言表。他也写到了自己的小外孙女阿伦,为读者呈现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童形象。可见,在他笔下,爱与亲情始终在场。
此外,作者对故乡的风土人情有着格外的眷顾,如《做年糕》《橙子红了 乡愁浓了》《清明到了去上坟》《飘逝的竹韵》《匠人印象》《看新娘》《“杂耍丐夫”》等。如今,我们回望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乡村的习俗与见闻,最终幻化成无穷无尽的思念与乡愁。我惊叹于作者对那些生活场景细节的描摹,尽管年代久远,但是刻画得细致而生动。
作为一个写作者,时刻将自己置身于生活现场,有细节、有观感、有情感,使读者能够感同身受,才是作品成功的关键。《看新娘》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例证。《“杂耍丐夫”》同样令我们感受到那些民间艺人、乞丐生活的不易与艰辛。当然,他们有着一技之长,无论是“唱道情”还是“杂耍”“打卦”,民间从来不缺古老的技艺,那是生存之道,代代相传。现代生活在物质上的“富有”,并不能抵消精神上的“消亡”。
在书的后半部分,作者记录了他的军旅生涯和游历,尽管篇幅不多,但也是真实的心路历程,如《黄楼残梦》《新兵连奏鸣曲》《京城余影》《小清河畔绽芳华》等,使读者得以知晓他在军旅的见闻。对于作者来说,这段经历是他青年时期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这也造就了他的博闻与胆魄。他可以记住每一位战友、首长的姓名,把海军大院、军营里的生活点滴汇聚成河。那里有他的青春和汗水,也见证了他在文学路上的跋涉。后面的游记可读性较强,如《藤岭古道探古》《百丈漈纪游》《洞头四品》《日本漫记》等,有写故土的、写风景名胜的,也有写异国他乡的,足见作者对生活的热爱。
在与王馥铭的有限交流中,我能够体会到他的诚挚与质朴。他看上去温和的表象,在反光的镜片背后,其实隐藏着敏锐的洞察力。这部名为《乡恋》的散文集,既是他的另一个孩子,也是他对乡土的精神皈依和寄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