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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架上的火龙果

●市三中东部校区 龚诤/文

　　天冷了，我把阳台上的火龙果花盆小心覆盖起来，抵御寒冬。

　　这是老周送我的火龙果。老周是单位的锅炉工，几年前，他听说我要调走，将一盆火龙果苗端来送给我。说是一盆，其实，是一只五升的金龙鱼油壶切去了上半部分，灌入泥土，插上一截火龙果茎。老周很真情地送给我，盛情难却，我接受他的好意。

　　带回家后，我将火龙果盆置放在家里窗外阳台上。我不太养花，更没有养过火龙果，便任由它自生自灭。前年，它结出了一个果，令我们很是惊讶。我把它摘下来，给孩子吃，是红心果，孩子说，特别甜。

　　我从心里感谢起老周来。

　　老周年近六十，身材瘦小，但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在我们单位烧锅炉，煮饭，很热情，闲不住，单位很多事情，他抢着干。他说：“我是个农民，在家里干活习惯了，闲下来没事做难过。”

　　星期五下午单位放假，有时食堂里有点多余的饭菜，大家让老周带回去晚上能将就一下，老周总是笑着谢绝别人的好意。他说他的生活很简单，自己在宿舍煮碗清汤面就可以解决，他让食堂阿姨把饭菜带回家，倒掉了可惜。

　　一次周末，我在单位加班，老周很热情地过来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那次，我们有空闲聊了很多。老周来自邻省，他说他很幸福，老伴在老家种点菜，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农村人的观念都希望生儿子，年轻时，他吃过不少苦头，但是现在他不遗憾没有儿子。他说在农村，生儿子确实有些面子，但是，他找不出生儿子的有比他生女儿的更幸福的家庭。他说村里有儿子的老人家，多数在家带孙，做牛做马，还矛盾重重。而他和老伴，什么负担也没有，现在两个人身体都好，平时老伴在家，他出门务工，单位放长假，就回去。现在交通方便，几百公里的路，路上只需五六个小时，大半天就到了，单趟一百来块的路费，花这样一点小钱就能和家人团聚，很值。老周还说，他这些年，在村里盖了三间房，将来他和老伴百年后，三个女儿各一间，也算留给她们一些东西。他目前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方式。我们单位有段时间要辞退年龄较大的聘用人员，但是大家都不舍得他，因为老周虽然年近花甲，但是手脚灵活，精神状态好，脸上的笑容总是带给大家温暖。

　　我调动的事定了，于是选择一个周末去将单位宿舍的东西搬回家，老周一定要来帮忙。事后，我请他吃饭，他却说，如果因为这点帮忙就吃饭，那心里会很不快乐，倒不如不来帮忙。

　　去年，火龙果在我们的无视中结了两个果，同样是孩子的拳头般大小，女儿说，比前一年还甜。我们于是打趣地说，今年的果是去年的两倍多，也许明年它应当会结四个果吧。然而，只懂得索取，不懂得感恩和呵护，这种享受终究不会长久。冬天的一场接连几天的霜冻让这盆火龙果遭受灭顶之灾。霜冻过后，火龙果的茎大部分变黄腐烂了，旁逸斜出的茎自动脱落，我们有些遗憾，更多的是自责难过。火龙果只留下根部还有一小段微微泛绿的茎，就像当初老周送过来时那样长。我们突然觉得对不住老周，便细心地将它暂时移到阳台里面，隔着窗玻璃，让它能尽量沐浴温暖的阳光。火龙果的生命是倔强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它奇迹般有了盎然的生机。

　　今年，火龙果自然是没有结果，但是它的茎又长长了，而且旁生了两三枝，我们很高兴，为它的重生，也为我们对它产生的一份珍惜之情。生命有时是需要呵护的，而懂得生命的呵护更是一种快乐和升华。人和自然都一样，馈赠并不一定希冀回报，但是，有很多时候，举手之劳，真的可以让生命更美，让万物更和谐，让一切更有希望。

　　这几天，冷空气又来了，气温骤降到0摄氏度，我们细心地将火龙果披上暖装，置于背风处，让这个耐热耐旱耐瘠却可观可食可入药的朋友能度过一个舒适的冬季。我又想起了老周，他瘦小、朴实、低调，于别人无所求，却勤劳、热情、乐观，真诚的笑容总给人温暖。不久，火龙果一定会重新开花结果吧；老周的幸福之花，也一定会更加绚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