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母亲

　　李虹/文

　　有人说，爱花的人是热爱生活的。那么善于侍弄花草的人当是珍视生命的人了咯。而对兰花呵护有加的人更是品端行正的人了吧，我这样想。因为兰花是代表君子的。

　　在我眼里，母亲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君子，一名正直而高尚的长者。尽管生活中，她更多时候并不是以长辈的身份出现，而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在和我对话、与我相处。因为她放轻了声音和我说话，因为她调整了速度陪我走路，所以，她轻易地站在物质世界里占领了我的精神世界，进驻了我的灵魂。

　　在我心目中，母亲一直是我学习的典范。我甚至很骄傲而不是偏执地以为，她完全可以是东方女性的典型代表。

　　作为一个传统女性，母亲相夫教子、孝敬长辈。性格和善的她与邻里之间相处和睦、友好互助。她几乎集绝大多数优秀女性的良好品质于一身：温良贤淑、任劳任怨、持家有方。所以，她是我父亲一生漫长岁月里坚定不移的至爱。这句话或许说出口反而让人觉得怪怪的，但我一点也不认为这话反常。因为终其一生，我见过多少夫妻有过多少的大小摩擦，也听过多少鸳鸯有过多少的分分合合，可我就没见过我父亲和母亲有过任何的不愉快。即便是最初的一贫如洗，还是此后的艰难岁月，或者是现在的富裕日子，他们都始终相互依靠着，爱得深沉。

　　母亲也有着广泛的兴趣和爱好。她喜欢侍弄花草，她也善待动物禽鸟。家里的花草郁郁葱葱，家里的小狗和鹦鹉活泼干净，这都无疑是她的功劳和成果。而我，又何尝不是她养大的生灵？虽有说笑的成分，却也是大实话。只是，我后天的自我发展有负于她的期望了，这是后话。

　　不成器的我养的花花草草几乎无一存活，那是我极为惆怅和惭愧的一件事情，这也是我毕生的憾事之一。当母亲亲眼目睹我第N次将吊兰、米兰、葱兰、文竹养成了“干花”，而仙人掌和仙人球都被活活“淹死”，便无奈地对我调侃道：“你就把自己养活算了！别的生命，就别去糟蹋了。”

　　我还是母亲的早教试验品。这在当时的年代尤其在农村是罕见的。我六岁已经能从一数到一百了，也已经会写自己的姓名了。并且，我还能写一些简单的汉字。当我拿着粉笔在家里的小圆桌上一遍又一遍练习着这些字，而周围的同龄小朋友投来羡慕的目光的时候，我是骄傲的。这对我的一生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因为或许应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母亲就在我身上种下了自信的根，并且让它一直陪伴我从小学到大学甚至现在。这份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我着着实实地以疯狂的自恋浸渍了我几乎所有的时光。

　　现时想想，母亲对我的教育是开明和超前的，这合乎当今教育理念中的人本主义原则。她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发展的空间，放手让我实践并且即使失败也依然被她鼓励着，同时凭借她力所能及的帮助让我突破一个又一个难关。

　　此外，母亲的为人处世也从一定意义上极大地影响着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可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善良，成就了我的善良。而善良却不是武器，而且在这个社会上，更多的时候你的善良却成了别人用来伤害你的武器。所以在某些问题上，我屡战屡败。当然，这并非母亲的过错，何况，这也是母亲所无法预料和控制的。

　　作为一个企业财务，在工作的闲暇时，母亲喜欢翻看报刊杂志，然后回家和我讨论家国大事、社会动态，忧国忧民之心让身为党员的我都自愧不如。她还会将让她特别感动的内容带回家给我看，让我和她一起分享。作为一个文化程度不高却一直很上进与努力的农村妇女而言，能有如此对政治的关切，对生活的热爱，对道德和人性的思考以及对生活细节的关注，我便觉得母亲实在是了不起。

　　母亲用爱教会了我用爱去与人相处，用爱去引导善行，用爱去宽容别人。母亲绝非高智商的人士，然而在我心里，她是聪慧的。作为女人，很多人或许有着心胸狭隘的一面，而母亲却是大气的。她放手让我飞翔，尽管牵挂但嘴上却永远只会说——“去吧！”而我伤心失意的时候，她却一直不曾离开过我的左右，尤其是心里。

　　然而，面对母亲，我是心怀愧疚的。因为对于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母亲而言，我给予她的太少，甚而至于可以说更多的时候是担心和牵挂。于是，如何让母亲在她有限的时光里看到我的幸福生活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希望母亲健康、平安、快乐！——这，便是我对母亲最大的祝福和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