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昔日·昔糕
余承志
看他手里仍握着那筒嵌糕,尽管没时间吃早饭,每个星期也要吃上一筒。这仿佛已成了习惯,一直不变。
最早来到温岭的时候,早餐顿顿是嵌糕,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更不敢加肉,所以一人半筒嵌糕是最美味的。
不知老爸为什么这么着迷嵌糕,只记得他也曾去糕摊打工,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吧。他告诉我,嵌糕是料最足的,一筒能顶半边天。幼时总见他在一张长木桌前移动,一字排开许多盘子,分别盛着绿豆芽、土豆丝、辣包菜、洋葱、米面等作料。边上还有煮着猪肉,冒着热气的煤球炉,想在糕里加肉,或是加刚炸好的泡虾,都放在一块透明的砧板上。看他乱刀剁碎,再熟练地包进糕里,笑眯眯地递给别人。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告诉那些顾客:卖糕的就是我爸爸!
我似昔人,不是昔人。
这句话是爸爸微信里的个签,他好像从来没有改过。
后来那家店关门了,我爸爸没工作了,所以去了酒店做厨师,工资和以前差太多了。
上次去补习班,仍旧是吃嵌糕,我望着他的背影,他眼里流露出某种情意,让人猜不透。他无法回到从前,所以他只能坐在我对面,吃着一筒嵌糕。
我拍了一张我和他的合照,岁月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地写下刻痕。在每一次揽镜自照的时候,都会慨然发现,他们的脸上苍老了,白发多了。还想问一句:这是我吗?
每一次吃嵌糕,味道都一样,但感觉就不同。这些味道,为何经过这么多年,仍不会改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