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琪/文

　　《人们来来往往》由程绍国创作，收录了《人们来来往往》《事情拜托你了大哥》《拯救木沛骥》等九篇中短篇小说。

　　《人们来来往往》中的小说一般采用线性的叙事模式，勾勒出人间图景。如《苔丝给我打电话》将我与苔丝的父辈、祖父辈的故事一一叙述，抗战、革命、阶级斗争……四代人的恩怨纠缠，最终都化作或将化作几座矮坟。面对残酷的历史与无常的生死，作者语言平淡，却使整篇小说的叙事颇具历史的纵深感。

　　同时，小说借人物命运反映社会现实。在《拯救木沛骥》中，一生带着“地主分子”帽子、谨慎为人的木沛骥终于能与心爱的女人结婚，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却顷刻遭到妻子患肝癌身亡、自己被无故抓捕的双重打击，最终上吊自杀。木沛骥这一形象不仅包含了个人的悲剧命运，更展现了社会密密编织而成的灰色且复杂的关系网，其背后也蕴藏了作者的忧患意识与批判精神。

　　小说注重对人物精神世界的探索，将人物的深层心理通过人物对自我命运的选择细致而透彻地表现出来。在《苔丝给我打电话》中，经历了审查批斗的何畏，再也不敢去军管会和国民党警察局所在的白马街；邱天宇曾发配黑龙江，备受饥饿的折磨，已当上天州市副市长的他在大街上走时，竟“忽然止步，捡起一颗花生，剥开就塞进嘴里”。小说通过人物怪异的举动，透露出荒唐岁月带给人精神上的摧残与折磨。透过对人物精神的探索，作者将笔触伸向历史，并对历史进行了深切的体察与反思。

　　《人们来来往往》对现实有很强的观照性，小说内容往往真实与虚构交织相融。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作者程绍国具有丰富的创作素材。面对过往的波折岁月，程绍国的创作采用正视的姿态，认真书写曾经的种种真实。但同时，程绍国又将现实以艺术化的方式呈现，千姿百态的人物、离奇玄妙的经历，都为了创作的主题而跃然纸上。程绍国笔下的人物是多样且饱满的：妻子出轨被抓伤作为丈夫只能忍气吞声的丁西，求人办事即奉承阿谀、犹如墙头草的饶大庆，当上市政协副主席后从不去父亲坟前的何畏……程绍国的创作带有强烈的个人化色彩，人物在权力和金钱之网中所展现的欲望在书中尤为突出。

　　但小说中也不乏对人性之美的褒扬。书中的人物有着丑陋不堪的一面，却也时刻散发着人性的光辉，使小说更具真实性。如在《金亮同志，请坐》中，金亮不付医药费、偷人钱财、动辄对妻子大打出手，但面对儿子失踪，却又痛苦万分，“头发白且杂乱，脸也黑枣一般打皱”。正是在艰难与荒唐岁月中偶尔迸发的人性的那一抹亮色，使小说具备了巨大的张力。

　　一个时代即是一段史诗。《人们来来往往》深刻而关切地体察历史中的人物故事，仔细而真实地还原了时代洪流中的命运沉浮。人间之百态，人生之百味，人性之百相，如此种种，都纳入一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