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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6版:海潮

箬横看竹

  江文辉/文

  箬横的“箬”,是一种竹子。但外地人到了箬横三年五载后,会和本地人一个样,即使在方言说得很溜的情况下,也会对这“箬”无动于衷——除了以一个地名符号而自诩知之、懂之,便不知它的美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在当下遍地挖土机、工程车及吊塔的建设氛围中,二三十年前尚且存世的箬竹们早已纷纷被砍了,几乎焚了个精光。结果,箬横的竹子名副其实地成了地名符号,有关它的“光荣”事迹只能靠回忆,抑或口耳相传了。

  我,是个念旧的人。这不,在“有那么多事逼在眼前,有那么多工作要做”的今天,我竟然差不多花了整个早上的时间来看一株箬竹。

  箬竹,在镇区里,最集中的当数毛竹行了。那里可是箬横赫赫有名的专业市场,只不过与早些年相较,实在是够冷清的。而其中的竹子,悉数离了土、脱了泥。但想要真正知之、懂之,感受它的美的话,那里还是必去的。

  看到满地沉积的竹渣子、箬叶子后,必有许多人会俨然觉醒,明白自己是生在箬横,或长在箬横。箬横的特点之一,就是满行子的竹硬派得出奇。尤其是竹节子,它的虫洞、疤痕,绿中泛黄、黄中带黑的颜色,实在动人。

  竹节子,用手肯定是掰不开的,就好像是少了润滑油的螺丝帽,非用扳手不成。而稍有文化常识的人都知道,竹子能跻身“四君子”行列,一定程度上与之是分不开的。所以,在古代一些诗文中,箬横籍诗人们无不以此为傲、为尊:但凡明志,皆有题书其上。

  而在民间,竹节子的用处更是比比皆是。由节子锯成的筒子,或可舀水,或可盛饭……总之,是生活用品的,多有其身影;即便稍有贵重的,也用之器藏。

  “知我者谓我心忧。”箬横人难道不是这种节子禀性吗?从古至今,由今及明,从未更改。我拾起地上的箬竹,削去节上的枝丫。竹叶顺风落下,执拗地堆积一处,或静默沉埋,或随风飘行。若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我静静地看着箬叶,耳根处响起林邦勤先生作词、林梦先生作曲的箬横镇歌《箬竹一叶,横流天下》:“我用纤细的双手,托起彩虹梦想……我用不屈的意志,乘风扬帆远航!”

  箬横这片热土,几乎能说得上来的树木都能种植起来,为何在过往的岁月里,只以箬竹环屋抱垣,遮檐作墙呢!箬叶随风而起的“沙沙”声,更像洞彻心脾的摇篮曲。那叶,可以做蒲扇,又可做粽箬;那叶,可以当灰草,又可制装饰……总之,是生活所需的,多有其身影。

  我喜欢竹,喜欢箬横的箬竹。它似春雨,柔得足以令我兴奋;它又如秋风,硬得足以令我狂热。它的美,非我可以匹及,却足我以兴;它的美,非我可以亵玩,却足我以狂。

  我,静默得像一台挖土机,一辆工程车,一部吊塔,静静地矗立着,缓缓地绕行着。它,何其美哉!舍得下手吗?该是时候珍之、惜之!

  临行前,竹贩子答应了说:“小伙子,下次发现好品种了,我给你送过来,把你家建设得美美的……”


温岭日报 海潮 a0006 箬横看竹 2019-10-29 11266046 2 2019年10月29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