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于汗珠的 盛夏
★温中实验学校七(5)班 陈洛希
金芒刺破苍穹,操场上蒸腾起青草与塑胶凝合的焦灼气息。迷彩方阵凝固在盛夏滚烫的熔岩之中,蝉鸣锯裂空气,汗珠砸进衣领,洇开一道道曲折的渍痕。
四十多个脚跟并拢的刹那,阳光灌彻了发梢。三十分钟的军姿训练,不可能已熔炼为可能。“军姿端正”时,手掌拍在早已红肿的大腿上,酸麻自脚底漾开,直蹿上膝盖,望着那些摇摇欲坠却依然挺拔的身影,忽然明白——真正的坚韧,是咬紧牙关时从齿缝里迸出的火星。
礁石激浪,方见壮阔;人经磨砺,始知坚毅。从那个蹲两分钟就喊累的孩子,到如今跑三圈仍坚持挺住的少年,中间是一颗又一颗汗珠垒成的阶梯,是一次又一次错了重来、忍下来的道路。
“五连!”“到!”嘶哑的吼声撕开沉滞的空气,四十多个人的声音汇成汪洋,压过了枝头的蝉鸣。绷紧的面庞烙着焦枯的暗赭,眼角皱褶里隐着积蓄的汗痕。最后一个长音荡开的第三秒,一只白鹤正掠过松树顶梢。
当第一声踏步在塑胶跑道上荡开回响,汗珠正从鼻尖坠向地面。鞋底将碎石震开三寸,脚步砸于地面时,震动让小腿都感到颤抖。手臂划开空气,热浪迎面扑来。阳光的炽烈让眼睛眯成细缝,眸中的光却依旧灼灼,如炬照人。
所谓成果,不过是时间炼出的结晶。当全连四十双脚同时抬起、落下,砸地的声响由杂乱凝为整齐划一——那夯击大地般的钝响,如战锤锻铁,将散乱的呼吸熔成统一的节奏。它不仅仅是脚步,更是一种共振,是无数个体凝聚成的磅礴节拍。那一刻,我感到四十多个渺小的微尘正汇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凝成壮如山河的脉动。
脱下那顶浸透汗水的军帽,我知晓,带回家的不只是黝黑的皮肤,更是被淬炼成钢的意志和屹立如松的脊梁。回首望去,操场在尘土中渐渐坍缩成一点绿色,唯有那声沙哑的“到”,在耳蜗深处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