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首村村部。

　　记者 黄晓慧 文/图

　　2018年8月，新河镇渡首东村、渡首南村、渡首西村合并为渡首村。其实，这三村本来就是同一村分出的。1951年，渡首东为渡首乡第8村，渡首南、渡首西为渡首乡第9村。1956年合作化时期，三村同为东胜社。1961年体制下放后，三村同为东王大队（后更名为“东方红”大队）。1981年，改名为渡首王大队。1983年，才分出渡首东村、渡首南村、渡首西村。这三个村还有个响亮的名字“渡首王”，因为这里是渡首王氏聚居地。

　　近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走进了渡首村。

　　王兰为刘海栗入室弟子

　　这次采访，主要是想了解渡首村文化名人王兰的事迹。

　　王兰，在张直生编的《温岭书画印人录》上有略传，全文如下：

　　王兰，字南馨，学名寿松。新河人。为明初靖难孤忠静学公第三十世孙。生二周而孤，育于节母陈氏。乃祖石生公，以其两代单传，爱如拱璧。然秉赋柔顺，不染纨绔子陋习；行持简朴。时值刘海栗首创国立上海美专，南馨为其入室弟子，备蒙奖掖。卒业后，与其友以私资筹办温岭竟成中学，兼收女学生。又函知黄岩清献、新桥扶雅暨两县各小学，台地女子，得与男学生同受平等教育，当自南馨发其端。逾年，前美专教务长沈佥相调任绍兴省立第五中学校长，聘南馨为美术教师。任教七年，课余常率诸生赴野外写生，屡登吼山之巅，徜徉鉴湖之滨，凡禹陵、兰亭、冰壶、善卷诸名胜，涉猎殆遍。又与弘一法师、丰子恺、李鸿梁、经亨颐诸名士游，或师之，或友之，艺益进，人若得其片幅尺纸，咸珍若球图。继思油画来自西土，乃富贵人堂中之点缀品，祖国如此贫弱，系机械纺织工业落后之故，遂进而研究图案、木刻、漫画等学，发起组织图案研究会，选师生优秀作品汇成三集，又手编《平面图案集》一册，均已出版，至再至三。与李鸿梁合编之《图案资料集》正在印刷中，未观厥成，患肺结核，不治，志未遂以没，年仅三十又一。

　　这段介绍中的“沈佥相”实为“沈金相”之误。沈金相1931年秋到绍兴省立第五中学（1933年易名‌浙江省立绍兴初级中学‌；1938年增设高中班，定名‌浙江省立绍兴中学，现为绍兴市第一中学）‌任校长，时年31岁，他任绍中校长10年。2010年版《绍兴文史资料集粹 文化（教育、卫生）卷》收有沈金相的《绍中十年》回忆文章。

　　中山、竟成中学：办学开风气

　　《温岭书画印人录》‌介绍中所提及的王兰事迹之一，是“与其友以私资筹办温岭竟成中学，兼收女学生”。

　　竟成中学在《台州学校志》上有简介：

　　温岭县私立竟成中学

　　民国16年（1927）初夏，由林兆庚等主持，在城内借模范小学余屋创办中山中学。学生50余人，边读书边参加社会活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一些进步教师隐退转入地下活动，土豪劣绅又乘机造谣攻击，学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勉强维持至七月底结束。王兰、林兆（原误刊为“光”）庚等不甘心学校如此夭折，组织师生成立护校运动委员会，是年秋季如期招生，将学校迁至北门，改校名为私立竟成中学。为争取学校合法存在，筹集了一些田亩、实物、房舍，作为学校的基金。林兆庚专程赴杭向省教育厅办理立案手续，而教育厅竟以该校有“赤化嫌疑”为由，指令县府强迫停办。

　　可知竟成中学的前身是中山中学。《温岭文史资料 第2辑》中，王建一所撰《四十年前温岭教育事业概况》一文中有中山中学、竟成中学创办情况的简介：

　　二十年代初，温岭尚无一所中学，小学毕业学生，经济宽裕者，赴临海投考省立第六中学。贫寒子弟，无力远出，则忍痛辍学。至一九二七年初夏，城内设立中山中学，由林兆庚等主持，假模范小学余屋为校舍。未久，因经费困难，该校无法维持，林兆庚乃迁学校至北城前法院院址，更名为竟成中学，继续开学，校长聘林子仁公担任。次年，又因经济无着等原因而停办。此两校开办时日，虽极短促，然已引起全县人士之重视，知有急需兴办中学之必要矣。尔后，横峰之宗文小学，经费较多，且因客观所需要，遂改为宗文中学。

　　宗文中学即宗文初级中学，创办于横峰山前施，系温岭中学前身。在中山中学之前，中共地下党员金辅华、梁质文等还办过一所方城中学，被勒令关闭。

　　1927年6月22日，《民国日报》曾刊发《浙江：温岭县中山中学已开学》的消息：

　　浙江省温岭县，自县党部筹备处成立后，即筹备中山中学。兹闻该校因开办伊始，暂设初中一年级，现已上课月余，学生五十余人，其中女生居三分之二。校中诸教员学识丰富，热心办学，加以学生踊跃求学，成绩斐然可观。

　　报道称“诸教员学识丰富”，到底有哪些教员？1985年，叶亮先生撰有《温岭前期中等教育事业简述》（收入《温岭文史资料第2辑》中）‌，介绍了方城中学、中山中学和竟成中学的来龙去脉，回答了这一问题：

　　一九二五年，有一所私立方城初级中学校址设在上水洞三官堂，系金辅华、梁质文等创办，由黄心铭、陈梅楼、方洵成、顾乃西（记者按，即清末副榜顾岐）、叶作民等任教。自创办人到教职员工，都以一片热情兴学，不计报酬，有的可谓枵腹从公。

　　一九二七年春，创办了一所中山初级中学，从模范小学分出一部分房屋作为教室、宿舍（即清代遗留的考士馆），招收一批青年，约五十人以上。开学后，实际读书为副，主要是师生参与社会活动，从而城里城郊热闹起来了。中山中学没有哪一方面资助兴办，教职工都是尽义务的，学校行政上的经费支出，来自学生的学杂费。学校有个校务委员会，教务、生活、后勤有分工负责人。有个学生会组织民主选举各部各股长，强调自管自学，师生平等。担任教务和任课的有王兰、林兆庚、颜守训、蔡若海、柯召、张作干、陈肄三、陈乃安、张刚、王建一、邱希圣（女）、陈梅楼、陈宗岳、林子仁、方洵成、叶作民等。“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一些进步教师引退转入地下工作，一些教师不愿继续工作，社会上已圈迹的土豪劣绅乘机造谣攻击，中山中学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部分教师为安定学生学习，继续上课，延迟到七月底办理学期结束。

　　但是，王兰、林兆庚等不甘心这所学校夭折，由师生组织了一个护校运动委员会，得到社会上一些开明人士的支持，经过一番努力，使这所学校得以继续下去，下半年如期招生开学，改校名为私立竟成初级中学，校址设于北门。原中山中学的青年教师，大多回原就读的大学复学。王兰介绍杨秉仪（嘉兴人）为主要教师，延续任教的有林子仁、叶作民、陈梅楼、林兆庚、陈宗岳、方洵成等。所有教职工生活报酬很微薄，有的兼职教师完全尽义务，还赠书、赠物、赠钱给学校。

　　一九二八年，为争取学校的合法存在，乃向旧教育厅办理立案手续。事前向各方面募集了一些田亩、实物、房舍租金作为学校的基本金，由林兆庚专程赴杭州活动。不料在六月中旬，旧教育厅向县府下指令，说该校有赤化嫌疑，不予立案，文到之日，即通知该校办理结束。至于学生续学和学籍问题，则言准予转学他校，但必须履行政审甄别考试，并将办理经过备文具报。这个强烈刺激引起全体师生很大反感，大骂国民党政府摧残教育。社会上一些人，感受到白色恐怖的威胁，也敢怒不敢言了。其后果，虽有一部分学生由教师介绍转入他校，但大部分学生从此辍学了。

　　文中的考士馆，即校士馆。现在看来，中山中学和竟成中学的教务和任课老师中确实不乏名人名家，大多是温岭当时的精英人物，如柯召后来是中科院院士，张作干是生物学家，陈乃安是1937年牺牲的抗日航空英烈。

　　有一位先后读过中山中学、竟成中学的学生叫郑训，后来成了新四军游击支队战士，于1946年牺牲。

　　关于王兰的党籍，有两种记载。《温岭县志》记载：

　　民国15年（1926）冬，共产党员张鹏程(字伯超，叛党后改名张晓崧)受宁波国民党临时办事处的委派来温岭组建国民党。半月后，在上海大专院校求学时加入国民党的林兆庚、王兰、潘怀等青年学生亦相继回乡进行发展组织活动。11月，在城区建立第一个国民党区分部。翌年2月，建立了国民党温岭县党部筹备处，筹备员6人，推定张鹏程为筹备处主任。

　　《浙江党务概况》一书记载：

　　温岭县党部筹备处，先因份子复杂，经台属特派员陈士林于六月二十四日依法改组，委派王建一、张忠礼、王章、陈宗岳、陈乃安、王兰、邱希圣，为执行委员，林师俞为监察委员，成立临时县党部。自九月六日，省党部改委改组委员为林师俞、诸葛剑青、王建中、邱希圣，着手改组，至十月三日改组完毕，计成立区党部三，区分部十，除清除党员三百余人外，计有党员一百○三人，乃于十月初举行全县代表大会，产生执行委员为林师俞、诸葛剑青、陈文夫、林吟桥、王建中、洪伯闲六人。（文中标点按现行规范更正）

　　温岭县文化局编《温岭革命文化史料汇编 1919-1949》、1997年版《温岭党史大事记》两书均明确写明王兰为共产党员（有关内容略）。

　　关于王兰在省立第五中学（绍兴初级中学）的生活，记载较少。记者在《绍中校刊》查到王兰简历，称其“上海美术专门（学校）西洋画系毕业，曾任黄岩县立女师、扶雅初中及杭州明敏女中教员”，在省立第五中学任国画教员到校时间是二十年八月（即1931年8月）。这本校刊中还记载，“各斋自修室由级任教师指导学生自行设计布置美的环境，教室由王兰先生设计布置。”王兰还是学校的训育指导委员会和民众教育委员会委员、艺术科研究会主席。

　　至于王兰的其他事迹，据1926年8月21日《农林报》所刊《温岭新河青年通信图书馆征求馆员简章》可知，王兰还和黄仲文、李伯周、陈及夫、陈孟群、林华生、李晓白、王云若、王莘夫等人发起设立新河青年通信图书馆（署名为王南馨，排在第三位）。

　　旧宅遗韵，子女散居

　　这一回记者到渡首村，采访王普新、郭福春（两人均80多岁）等多位村民得知，王兰家在原渡首西村沌田自然村，其分给别人的墙里（地名）旧宅前面的篆字和木雕仍清晰可见。

　　王兰之妻盛荷芳的娘家，村民介绍称是现滨海镇雨伞庙那边的盛家，娘家还有炮台。盛荷芳会针灸，帮村民义务针灸治病。王兰有一子王一义，有一孙35岁因糖尿病去世；有女王一冰现年95岁，居椒江养老院；还有大女儿王一鸣，居杭州。盛荷芳也是在杭州去世的。

　　另据温岭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吴茂云介绍，王兰是其父吴慎因的同学，有来往的，曾将所著的一本书送给其父。盛荷芳还会写诗。

　　渡首王氏为南宋名臣后裔

　　在渡首村，村民习惯以“东村”“南村”“西村”来称呼原三个村。南村、西村住的基本上姓王，为渡首王氏后裔；东村除王姓外，还有潘、陶、林、赵等各姓，像林家自然村多林姓，水沧头自然村多陶姓，后屋里、后陈里多潘姓。浙江工业大学教授潘柏松即渡首村人。而在南村前阮自然村，住的是王姓，却没有阮姓。

　　谱载，渡首王氏有东王、西王，分别是南宋名臣王居安和其弟王居实后代，东村和南村原各有祠堂东王堂、西王堂，现在两老祠堂均不存，东王、西王两堂后裔在南村原西王堂前新建渡首王氏宗祠一座，并新建了牌坊。家谱记载，明初名臣王叔英也属渡首王氏。清嘉庆年间，渡首王族裔曾出资梓行《静学文集》；1931年，渡首王氏后裔王复轩曾继父亲王燧生遗志，托企成印书局用铅字排印《王静学先生文集》。

　　渡首村的“新河渡首锣鼓”（传承人为潘以森）2013年被列入第五批温岭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