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黄晓慧 文/图

　　糕（年糕）是温岭人喜欢的传统美食，有鲜糕（可做馅糕）和水晶糕（即年糕、水浸糕）等。民国十二年，松门商会会长刘镜秋写有《家乡风味》一诗：

　　不记山荒与海荒，老多狂悖话偏长。

　　土酥芦菔红兼白，饭熟梅梨脆带香。

　　饼是火烧随吃好，糕将水浸隔年良。

　　家乡风味休嫌贱，未必王侯有此尝。

　　其中就有句赞水浸糕之味美。他还有首《吃年糕》七绝诗：

　　新莴堪配旧年糕，入口甘芳味更饶。

　　岂是农家易得物，雨耕露种一年劳。

　　水晶糕可从冬天浸水一直放到次年夏天，虽然也换水，但糕水会散发一种特别的酸气。有人还以这种酸气水晶糕为原料做“糕麦饼”，记者曾品尝过，倒是别有风味。同时，这种水晶糕还是石桥头米塑的原料。

　　在温岭，提到年糕，人们常会提到渭川年糕，渭川村曾有过渭川年糕专业合作社，现在还有许多户村民在温岭市内外做年糕。记得龙年年底，记者在温岭博物馆对面马路边，就看到“长人步步高年糕”“老九年糕厂”“老民年糕店”等三家临时设摊的渭川年糕作坊。《温岭市地名志》介绍称：“有年糕加工企业30多家。”

　　为探访渭川年糕的前世今生，5月14日、20日，记者先后两次走进渭川村。

　　在渭川村文化礼堂二楼的展厅里，有一张画有传统做年糕各道工序的《古法制年糕》灯箱画，对面展板上，有捣臼做年糕、鲳鱼配年糕、馅糕等照片，边上还有年糕文化介绍。展厅里还陈列着碎粉机、年糕机和捣臼碗、石磨等。

　　渭川众多“第一”与“之最”

　　在渭川村的大事记中，记载了两件与渭川年糕相关的大事，即1959年元旦，成立渭川村年糕厂；2007年10月1日，渭川年糕合作社被评为浙江省农工示范企业。

　　大事记中，还有渭川村的其他大事。如1983年6月1日，首次通电；2019年12月，建成台州市首个智慧村庄；2022年11月，评为2020—2022年浙江省卫生村；2023年3月，评为浙江省综合减灾示范社区。

　　文化礼堂中还有《本村之最》：

　　第一位大学生：林玉；第一位赤脚医生：黄贤敖；第一位买彩电的人：林兆寿；第一位买汽车的人：黄元德、林文耿；第一位办厂的人：林玉、陈国友；第一位做大生意的人：李定富……

　　从手工年糕到现代创新年糕

　　关于渭川人做米面、做年糕的历史，70岁的陈夏生在接受采访时回忆道，渭川人最早是做面的，那个时候做面是石磨磨粉，用拗床手拗做面，后来才改用机器做面。

　　75岁的童娇云21岁时从莞渭童嫁到渭川，她回忆说，嫁到渭川时，这里还是手做糕，用捣臼舂，手挼的。

　　73岁的林素莲是梅花奖得主黄美菊的母亲，她回忆说，在黄美菊五六岁时，她曾到县城花园里帮村里人磨粉做年糕，当时还是手工做的年糕。

　　86岁的林顺当过老5队小队长。在他的记忆中，渭川人最早做机器糕，就是从他开始的，“做糕机，本来是做面的机器，它可以做面，也可以做糕。”他的叔叔林玉是渭川的第一个大学生，曾在鉴洋办过机械厂生产年糕机。“他让我买打粉机，去温岭城里试试看。”

　　林顺就带着两台机器，一台打粉，一台做糕，到城关花园里那边，在老城关镇政府对门租了房做年糕。至于时间，林顺记得是施希圣任县委书记时（施任县委书记是1979年6月至1984年1月），记者估计应是1981年前。那个时候常会停电，邻近的温岭针织厂备有发电机，林顺征得针织厂同意，停电时接用针织厂发的电做糕。

　　“那时技术差，用鼓风机烧，产量不高，经常长夜呒得困（睡觉）。”在花园里做糕两三年后，房东将地方转租给南岙（莞田）人做糕了，林顺只得转到麻帽社那边做，租了一处户主叫小生的房子继续做糕。

　　林顺后来转到石塘粮管所边上做糕，那地方走出去就是菜场，比较方便。石塘渔民习惯带一些年糕出去讨海。林顺的生意非常好，除了自家人之外，做年糕忙的时候，还要请本村人前去帮忙。

　　林顺长年租屋宿在石塘做糕，石塘当地人称他是“渭川老师头”，“有时候做到下半夜两点钟，人苦死。”不过收入也不错，他用赚来的钱，建了两间三层楼，成了村里最早建造三层楼的人之一。

　　林顺有两子，次子林震江，当过兵，复员回家后，与人一起办起了渭川年糕合作社（2008年改称渭川年糕专业合作社）。

　　2005年，记者曾采访他，写过一篇《渭川年糕年年高》的报道，下为报道节选：

　　（2005年）1月10日上午，在温岭市渭川年糕合作社内忙碌的生产现场，负责人林震江欣喜地对记者说，自进入去年阳历11月份以来，合作社社员一直夜夜加班，有时忙到夜里11时、12时，看样子，今年还得像去年一样忙到农历十二月廿九。

　　渭川年糕原先在温岭就有不少名气 ，2001年9月18日，林震江等当地农民组建了渭川年糕合作社，注册了“渭川牌”商标。合作社一直将年糕质量当作合作社的生命，为了把好产品质量关，合作社同浙江大学食品营养系沈建福教授订立技术合作协议，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经常向沈教授等专家请教。合作社还选用台州市金记米业有限公司出品在东北、江苏等基地生产的优质米，保证年糕质量。2004年10月，又投巨资将原来的铁制流水线更新为全程不锈钢年糕生产流水线。

　　……

　　由于重质量、严管理，2004年合作社获得了不少荣誉，如2004年1月，渭川年糕获得中国食品质量报、农业部农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农业部稻米及制品质量监督测试中心颁布的“浙江省首批优质、健康、营养食品”称号。2004年2月，渭川年糕荣获台州市知名商品称号。2004年3月，获选为台州市消协推荐商品。2004年4月，合作社获省工商局省A级守合同重信用单位称号。2004年11月，合作社一项目被市农林局列入温岭市优质高效绿色生态农业建设项目。

　　5月14日傍晚，记者又一次见到了已多年未见面的林震江。他告诉记者，因种种原因，渭川年糕专业合作社在2019年底前就注销了。但他依然认为，统一品牌、统一质量标准，更有助于渭川年糕产业的发展。

　　黄美菊：温岭首个梅花奖得主

　　渭川村辖渭川、西洋、上洋三个自然村，在大队时期有9个生产队，现有19个村民小组。渭川自然村多林、黄姓，西洋自然村多陈姓，上洋自然村多黄姓。

　　渭川村的黄姓属于洞山黄氏四房，谱载，始迁渭川的是黄正傲次子黄钦绳（与明代名臣黄绾同辈）的曾孙黄学继。

　　渭川村走出了温岭第一位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新越剧十姐妹”之一的嵊州市越剧艺术保护传承中心副主任、一级演员黄美菊。2004年3月16日，第21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在京揭晓，浙江嵊州越剧团的黄美菊榜上有名。

　　1987年，14岁的黄美菊进入温岭越剧团。1988年，她被选派至越剧发源地嵊州“越剧之家”接受专业培训，师承王派（王文娟流派）。后来，她第一次代表剧团参加省第二届戏剧小百花比赛，便获得了优秀小百花奖。

　　温岭越剧团解散后，她被分配到文化站工作，1996年，24岁的黄美菊加入嵊州市越剧团，改唱“金派”。1997年，她正式拜金采风为师。当年团里新排《貂蝉与吕布》，得到金采风老师亲授。

　　2024年11月1日，《人民日报》副刊曾刊发黄美菊《努力把越剧的根扎得更深》一文。在文中，她“却顾所来径”，谈了自己成功塑造的诸多角色及夺梅剧目《蔡文姬》的表演体会：

　　几十年来，我参与创排了《汉文皇后》《大义夫人》《貂蝉与吕布》《蔡文姬》《王羲之》等剧目。近年来，嵊州市越剧团锁定嵊州籍名人题材，我也参与创排了大型现代越剧《马寅初》《袁雪芬》等剧目。

　　新编历史大戏《蔡文姬》改编自评剧《胡风汉月》，情节跌宕、冲突强烈、情感充沛。我仿佛和饰演的角色蔡文姬一起，经历了人生的一次次痛苦抉择。在人物塑造上，我保留金派刚柔相济、婉转秀丽的特色，根据不同场景需要，糅合其他流派唱腔，使蔡文姬这一人物形象更加立体。整台演出还吸收借鉴了话剧元素，使整体风格唯美、大气。凭借这个剧目，我获得第二十一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在谈及越剧电影《汉文皇后》的拍摄过程时，她写道：

　　……拍摄“祭弟”一幕时，因为情感投入太深，我和饰演窦广平的青年越剧演员陈丽君哭了一晚。作为嵊州越剧首部电影作品，《汉文皇后》于2023年底正式公映，至今已上映近4000场。

　　2023年12月30日晚，黄美菊曾回温岭参加“温岭主创见面会”，与陈彩霞、陈欣、刘秋云、林冰萍等老同事、师友见了面。

　　5月20日，记者采访了黄美菊的母亲林素莲。林素莲说，美菊从小就喜欢看戏，也喜欢唱，但女儿要去学戏时，她却是阻止的，叫女儿还是去踏鞋帮赚点钱。后来，美菊去嵊州事业发展很好，她也放心了。这些年，每年暑假，林素莲都会到嵊州小住一两个月，看看女儿、外孙女。“美菊生女儿时有三十七八岁了，现在她女儿也16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外孙女费一灵学习成绩优异，但目前并没有往越剧方向发展的打算（费一灵童年时曾和母亲黄美菊两次登上中央电视台演唱越剧唱段）。

　　渭川陈林两姓与保界庙

　　据介绍，渭川村西洋自然村的陈姓是从乐清湖雾迁移过来的，有祠堂在湖雾街。据说，祖宗最早是从福建迁来浙江的，始迁渭川老祖宗陈于清三兄弟，其中一兄弟迁到新河蔡洋，后裔众多。

　　渭川村林姓有两支：一支是雅宝林氏，祠堂在下保山麓；另一支属于城南横山珠村林氏，林顺即属这一支。

　　渭川村的保界庙在神童门的山咀头庙（都督庙），主祀石豕大王，该庙有神童门、高洋、鉴洋、王府基、渭川五个保。

　　渭川村旧时在现阿猛海鲜楼处，有始建于1952年的双桥小学，这所学校，据当年学生回忆，房子较多，还有座礼堂，有六个班，学生还有来自芝岙、下保渭渚、上林、下洋应、河边（今属城东街道）的。现在，学校撤并到城西小学有20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