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
松门镇中学七(1)班 黄钰轩
奶奶的确老了。
可奶奶从未承认过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依旧时常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竹摇椅上,轻轻摇着泛旧的蒲扇。她耳旁如霜的白发,像是岁月偷偷书写的诗篇,静静诉说着时间的无情。接过奶奶手中的药汤,药汤的滋味不再如岁月缝隙间的那般清甜,往昔药汤的独特滋味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悄然流逝。
炽热的阳光如碎金般穿过斑驳的树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片闪烁的光影。十年前的盛夏,骄阳似火,人声鼎沸,蝉鸣闹出了整个盛夏。暑气蒸腾,大地仿佛被放进了蒸笼一般。我眼巴巴地望着别的小朋友手里的冰棍,满心羡慕,忍不住拽了拽奶奶的衣角,带着几分娇嗔地说道:“奶奶,我想吃冰棍。”奶奶温柔地抚了抚夹杂着银丝的头发,嘴角噙着笑意与慈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乖孩子,冰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奶奶给你煮药汤喝。”
“好呀,喝药汤!”
奶奶将我安置在木桌旁,转身走进了厨房。我百无聊赖地坐着,手指在木桌的纹理间游走,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数时光的刻度。不多时,奶奶端着一碗药汤,步履蹒跚却又满含温柔。我迫不及待地接过碗,猛地喝了一大口,苦涩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我不禁“嘶”了一声,皱着眉嘟囔:“怎么这么苦啊?”奶奶微微弯下腰,脸上笑意不减:“傻孩子,药汤哪能这么喝,慢慢品,细细尝。”我依言小口抿着,那苦涩之中,竟真的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可这甜意似林间惊鸿一瞥的白鹿,转瞬即逝。
后来,背井离乡的游子漂泊四方。在异乡,我喝过各式各样的药汤,可无论如何用心品味,都再也找不到儿时那种熟悉的味道,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在心底沉淀。
十年后,我再次推开那承载着无数回忆的铁门。眼前的奶奶,早已白发苍苍。她老了,真的老了,背驼得更厉害了,走路越发迟缓,连直起腰也显得有些吃力。又是一年盛夏,手里捧着的药汤却没了往昔的感觉。与多年前相比,这药汤似乎淡了许多,淡得就像奶奶逐渐模糊的记忆。
时间,是最神奇的画师,勾勒出岁月的轮廓;时间,也是最无情的刻刀,雕琢着生命的容颜。奶奶老了,药汤的味道变了。可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份藏在药汤里的爱,就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岁月的滋养下,生根发芽,从未改变,一如当年。
【简评】作者以一碗药汤串联起十年光阴,药汤滋味的变化中,蕴藏着童年与当下的对比:儿时木桌数纹、苦中寻甜的细节真切动人,十年后铁门重逢的变化令人唏嘘。结构首尾圆合,开篇“奶奶的确老了”与结尾“奶奶老了……爱从未改变”形成温柔呼应。若能在后半段加入奶奶如今熬汤时颤抖搅动陶罐或对着药炉发呆的细节,与童年场景形成更具体的画面对照,情感传递会更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