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那座城
市实验学校九(14)班 丁昕怡
天色如墨晕染,阴云像被揉皱的旧宣纸层层堆叠。最后一缕月光在雨帘中碎成银屑,我将书包顶在头上,布鞋踏过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苔藓。拐角处的路灯在雨雾中晕成蛋黄似的圆斑,却照不亮花圃前被风折断的竹篱——那些白日里摇曳生姿的月季与蔷薇,此刻正如溺水的舞者,在暴雨中被迫弯折纤细的腰肢。
豆大的雨珠砸在花瓣上发出脆响,暗红绸缎般的花瓣被打得翻卷起来,露出内侧苍白的脉络。我蹲下身,看见积水里漂浮着破碎的粉色山茶花,它们顺着水流打着旋儿,恰似被剪碎了的蝴蝶翅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折断的苦涩涌入鼻腔,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轻响,不知是哪根花枝最后的叹息。
翌日,晨光穿透云层时,积水里还泛着彩虹色的油光。昨夜折断的花茎横七竖八地躺在泥里,像被战火肆虐后的废墟。蹲下细看时,却发现某截断茎处凝着琥珀般的树胶,晨露顺着新生嫩芽的茸毛滚落,在阳光下碎成七种颜色的叹息。最让我惊诧的是矮丛深处,三五个花苞正怯生生地探出脑袋,茸毛上还沾着夜雨的水汽,却在晨风里轻轻摇晃,仿佛昨夜的雨不过是为它们奏响的摇篮曲。
当我伸手触碰那鹅黄的花苞时,忽然想起去年台风过后,街角阿婆在断墙边重新支起的早餐摊。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气里,糯米鸡的香气与砖瓦碎屑齐飞。这座总被梅雨泡得发胀的城市,不也像这些花枝般,在每次倾覆后从裂缝里长出新的年轮吗?
此刻风起,满架残红如雨纷飞。我抬头望着花枝间漏下的光斑,忽然读懂这座城市镌刻在年轮里的密语:真正的重生不是完好如初,而是带着伤痕继续生长。就像此刻掌心沾着的花汁,既是被摧折的痛楚,亦是即将绽放的胎记。
【简评】该篇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风雨摧折后的花朵,巧妙运用象征手法,将自然景象、城市风格与个人成长融为一体,以暴雨摧折的花枝象征成长中的挫折,以新生的花苞暗喻生命的韧性。取材以小见大,一花一城皆见生命韧性,凋零重生方显思辨能力。结尾升华主题,点明“重生”的真谛——伤痕是成长的印记,绽放源于风雨的洗礼,富有哲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