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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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蛇是人们的普遍心理，据说人类基因中就带有这种恐惧。民国才子梁遇春在《又是一年春草绿》中写道：“在一个满天澄蓝、泼地草绿的季节，毒蛇都换上了一套春装，睡眼蒙眬地跟人作伴了。”而我，对蛇的恐惧始于少年时期。每当下田劳动，我总是提心吊胆，生怕遇到蛇。有一次，看到稻田里有一条蛇迅速游过，我心里一惊，总觉得小脚趾有些胀痛，担心被蛇咬了。越想越怕，我连忙叫父亲撑起小船，带我去卫生所诊治。医生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让我休息了半小时便让我回家了。这其实只是神经过敏而已。

　　许多人一提到蛇，身上就会起鸡皮疙瘩，看到蛇更是害怕，从心底排斥和讨厌它。很多时候，本来平安无事，但因为周围的信息引起紧张，人们总会将这些信息与自己一一对照，从而产生恐慌情绪，使自己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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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一次，我随队里的人在田间耘田，晚稻已经插下，田野里青烟袅袅。忽然，有人惊呼：“有大蛇！”人们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两条巨蟒正在交配，头昂得高高的，蛇身缠在一起，把稻苗挤到边上，晃晃悠悠地朝着人们的方向游来。大多数人建议不要惊扰它们。但这时有两个小伙子偷偷溜过去，找来两把锄头追打两蛇。这两个笨蛋沿着路边打蛇，几次都未击中，众人劝阻也听不进去。追打了一段路后，终于将蛇击毙。队长见状大发雷霆，训斥了两个年轻人，要扣罚他们的工分，并命令他们把三十多斤重的蛇尸运去埋葬，不准乱抛乱放。那时物资匮乏，人们往往一个月都吃不到一次肉，可就是不吃鲜美的蛇肉！

　　那时，许多人一提到吃蛇肉就会起鸡皮疙瘩。一些胆大的人打到蛇后，没有人家愿意为他们烧蛇肉，只能在野外挖地灶烧或烤。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而旁观者却感到恶心、反胃。有一次，我和一群人在菜场附近的一家餐馆聚餐，屋顶上有一个大玻璃窗，边上有空隙，一条大蛇爬到玻璃窗上晒太阳，有一段身体还挂了下来。有人大喊一声，于是这顿饭就不欢而散了。

　　《论语》有言：“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是人们怕蛇，还是人与蛇有个“约定”？以前浙江地区的人们是不吃蛇的，这是人类与自然界的一种“约定”：人类不吃蛇，蛇也不要侵扰人类，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人类与自然界和谐相处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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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激发了经济活力，也催发了舌尖上的味蕾。一段时期，每当请客吃饭、喜事宴请时，大盘大盘的蛇肉堂而皇之地爬上餐桌。两次抗疫事件对人们的行为进行了矫正。2003年非典爆发时，人们都说是乱食野生动物所致，其中蝙蝠、果子狸、猴子和蛇都成了“嫌疑犯”。后来，科学家反复论证，确定罪魁祸首是蝙蝠。尽管只认定蝙蝠，但人们对各种野生动物也都避而远之。新冠肺炎大规模流行时，蛇也是重要的怀疑对象之一，人们再也不敢乱食蛇肉了。比尔盖茨曾说：“尽管许多人认为新冠病毒肺炎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场伟大的纠错！”在食蛇的问题上，人们需要把蛇放在生态食物链上去考证，明事理，见行动。蛇和狗一样是人类的朋友，是生物链中的重要一环，其存在的效用对人类而言整体上是正面的。比如老鼠和蛇就互为食物链：夏天蛇吃鼠，冬天鼠吃蛇，它们互相制衡。况且蛇全身是宝，蛇毒就是抗癌、抗凝血、止痛的良药。柳宗元在《捕蛇者说》中就明文记载：“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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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然，蛇对人类也有危害。少时听闻亲戚中的一位花季青年被毒蛇咬伤未能及时就医致死的细节，使我至今看到蛇就怕，讲到蛇就厌恶。柳宗元在《捕蛇者说》中又写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据统计，现今全球每年有500万人因蛇伤而就医，其中约10万人死亡；我国每年也约有30万人被蛇咬伤，几千人死于蛇伤。蛇对于人类是利害共生的，关键是如何趋利避害。比如在野外作业时，要穿好劳保服饰，提前驱赶各种生物；一旦被蛇咬伤要及时包扎、清洗并迅速送往医院；携带各种应急药物，现场的半边莲、白色蛇舌草、七叶一枝花等草药是很好的清洗、外敷药物。只要足够重视并采取正确措施，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而把有利的方面发挥到极致。正如新年到来时人们的祝福：瑞蛇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