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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寒夜有茶 温暖如初

  解忧/文

  冬日的夜晚,古老的宁溪老街显得格外清静。沿街小溪潺潺,引领前行。不经意间,拐入一条巷子,一座三层小洋楼映入眼帘,色彩鲜明,典雅大方。旁边的院子里,灯光明亮,吸引了我的目光。院中,一个巨大的黑色火炉上煮着茶壶,一群人围炉而坐,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甜品。主人热情地招呼我坐下,这份“围炉煮茶”的温暖与明亮,让我难以忘怀。

  同样难忘的,是一个冬日的午后,我和弟弟驱车前往杨柳坑,沿着山路蜿蜒而上,抵达了“遇见那山那海”民宿。民宿位于山顶,视野开阔。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白云悠悠,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几只小船悠然漂浮。偶遇民宿的潘老板,他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女儿调皮地在周围嬉戏。他面前也摆着一个炉子,煮着茶,烤着生蚝,自在惬意。老板热情邀请我加入,更巧的是,我以前的同事阿彪也在场。他略显发福,喝下茶后,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幸福洋溢在他生动的脸上。

  “煮茶烧栗兴,早晚复围炉”。还记得温岭城南方家岙的一次读书会,寒风凛冽,院子里,一群爱读书的人燃起了木炭,煮茶烤栗子、橘子,欢声笑语不断。他们品读书籍,朗诵诗歌,远离城市喧嚣,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一壶茶煮沸了岁月,知识的火花在炉火中闪烁,时光悄然流逝。

  冬日里,若室外雪花飘飘,室内炉火正旺,烧上一壶茶,与知己好友品茗论诗,便是文人情怀的最高境界。白居易晚年隐居洛阳,常邀友煮茶温酒。一天晚上,大雪将至,他燃起小红炉,烫酒煮茶,邀请刘十九共饮。刘十九,即刘禹锡的堂兄刘禹铜,乃洛阳富商,与白居易交往甚密。白居易常深夜长谈,晨起后点炉融雪煮茶,再用酥油牛奶调剂煲粥,惬意无比。他曾写道:“烂熳朝眠后,频伸晚起时。暖炉生火早,寒镜裹头迟。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慵馋还自哂,快活亦谁知。”

  古人围炉煮茶,多与茶相关。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有学者认为煮茶源于西汉,盛于初唐。汉魏六朝时,人们将茶煮成浓厚的羹汤饮用,器具简陋。唐初,文人饮茶之风兴起,茶圣陆羽撰写《茶经》,开创饮茶新风尚。

  古人认为,雪水清冽纯净,是煮茶的上品。陆游曾写道:“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煎。”明代高濂也懂得养生之道,他说:“茶以雪烹,味更清冽。”郑板桥一生淡泊名利,在冬日雪后的寒夜,自烹茶、自扫雪,燃灯一盏,以书卷为伴,生活闲适自得。

  在现代生活中,“围炉煮茶”源自云南的“火塘烤茶”。云南人常用火塘取暖照明、烧煮食物。如今,火塘烤食与烤茶相结合,融入中式元素,受到年轻人的喜爱。用传统茶具、木炭烹煮中式茶饮,搭配柿子、红薯、砂糖橘、花生等食物,忘却忧愁,“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传承优秀文化的一桩雅事。围炉煮茶在形式上复归传统茶文化,但在意义上与当下文化碰撞融合,复现文化图景的同时,也赋予了全新诠释。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寒冷的冬夜,围炉煮茶,与三五好友围炉夜话、品茗,在人间烟火中体验诗意生活,不失为一件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