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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微光,照亮远方

  王军波/文

  据说,所有新河中学学生都逃不掉开学第一篇——写写自己的校园。

  新河中学当然有足够资源可写。她与众不同的“先生之风”,四时各异的锦山风物,山上还有个450多年历史的省级文保单位——文笔塔,一进校门就足以让学生泉思萌动。

  没记错的话,我的第一篇文章,有幸被刊登到《启明星》上。

  1994年入学至今已经整整30年。几十年间,虽然干的是文字工作,也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社团,但一讲到文学社,脑子里就会自动匹配到“启明”两个字。它给我塑造了一个理想中的文学社团,甚至是文化社团的样子。

  如果说大学是大师之谓,那么文学社能成社,自然首推先生之功。

  很荣幸,我的高中语文老师都非常优秀。当时文学社的主理人颜耀忠先生,给了我很多鼓励和支持。在他的帮助下,我还参加了台州市现场作文比赛,拿到了据说农村学校唯一一个一等奖。

  颜先生非常高兴,有一次他上课时讲到古人以籍贯为别称,突然话锋一转:“比如说小王作文写得好,以后要是出名了,人家可以叫你王台州。”虽然深负厚望,但这三个字倒成为我在班内的别名流传至今,常常让我想起当年的文学往事。

  至于文学社的精神领袖,自然是吴小维先生。2023年初,先生去世,我们编写过一篇文章——《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缅怀一位老师》。作为启明文学社的创办人、温岭语文教育的一代宗师,先生学养之高、爱才之深、工作之勤,相信被所有他的同事、学生所感念。

  吴先生的老搭档、后来的新河中学校长王钦平先生用一个“迂”字评价他——这个迂,不是迂腐、迂阔,是鲁迅描写柔石的那种迂:对人满怀善意,对工作执着较真。

  吴先生并不是我的语文老师,但由于文学社的关系,时常会照拂到我。我们去向他请教问题,他答复得慎重和认真,简直可以用“恭谨”来形容。我想,传说中的君子之风,无外乎如此吧。

  在这些先生的操持之下,文学社搞得有声有色。比如说,每年社里都会有很多采风活动,记得我们去过戴公祠、爬过石夫人峰。这些文章都被刊登到了《启明星》上,又被吴先生推荐到了《温岭报》上。

  先生们不喜欢闭门造车,他们希望学生走出去、动起来。有一年,著名作家高玉宝到访新河中学,学校就委托文学社牵头接待、组织座谈。还有一年,与歹徒搏斗身中31刀的云和县“金融卫士”刘玲英到温岭宣讲,学校不仅让我们去旁听,还专门给了我面对面采访的机会。这可能算是我接触新闻工作的开始吧。

  1996年,新河中学设立太平分校。在时任分管校长沈立平指导下,我们很快成立了文学社太平分社。沈先生连章程都放手让学生拟定。翻到当年手写的章程,总则最后一句话是:让语文第一课堂得到延伸。

  母校文风之盛,不囿于课堂,也不限于师生。你可能想不到,连男生宿舍的门卫老先生,也会跟我们聊《启明星》上的稿子,有时还把它们抄写到宿舍入口的黑板报上。记得他还聊过老师们改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写寺前桥的,下联是:文笔塔,塔笔为文,倒写天上文章。

  因此种种,尽管母校文理甚至体育兼优,但在我心里,一直把新中当成一所文科见长的学校。几年后,我大学毕业进入报社工作,发现有近半数同事和几乎所有业务主任都是学长。

  更有缘分的是,我高中时给报社投稿,是当时的编辑、后来的同事陈晓寒编发的。而大三时的一篇投稿,则是现在另一位同事郭文英编发的。因为刊发较晚,她在寄来样报的同时还特地附信致歉,颇有老师吴小维先生之风。

  写这篇文章时,又翻看了手头保存了20多年的《启明星》。毕业那一年7月的《启明星》上登过一篇拙作,题目叫《教育·泥模·根雕》。里面写了一段当年的思考:

  教育之于学生,犹如根雕之于树根。根雕的方法,不在于,也不应该是如何把全部树根雕成一种形状,而在于因形利导,把它塑造成它所最像的那种样子。

  现在想想,这或许正是启明文学社在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