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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3版:悦读

撷一缕生活的馨香

——读《好一朵木槿花》

  徐升/文

  红尘扰扰,浮沉世间,唯有阅读,方能在喧嚣中觅得一丝宁静,开辟出一方自在天地。翻开《好一朵木槿花》,愈发感到宗璞的文字宛如清溪潺湲,充满了治愈人心的纯净力量。

  这部散文集共分为四辑,收录了36篇散文,或状物,或记游,或怀人,或忆事,字里行间弥漫着对人生的哲思和感悟。怀揣一颗充满童真与善意的心灵,宗璞以敏锐细腻的笔触,采撷一缕生活的馨香,引领读者全身心地沉浸到她所构建的美学世界中,充分感知生长在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的诗意。

  宗璞的文字里,随处可见“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温柔细腻。无论身在何时何地,她始终热衷于探寻自然蕴藏的无限生机,并发自内心地为之感动。漫步人迹罕至处,她伫立凝望那一树热烈绽放的紫藤萝瀑布,任由无数朵鼓胀着的浅紫色小帆带走了心头有关生死的疑惑与苦闷。家逢变故,小园荒芜,她偶然瞥见木槿花在废墟上舒展开霞光似的花瓣,紧蹙在眉间的阴翳霎时被驱散,“忽然觉得这是一朵童话中的花,拿着它,任何愿望都会实现,因为持有的,是面对一切苦难的勇气”。她把庭前的三棵松树亲切地唤作“松侣”,沉醉在它们带来的古拙绿意与清新气息中,深深感念这份情同亲友的相守相依。生命的长河瞬息万变,如若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眸,以有情草木为伴,便不再慌张,不觉萧瑟,心中盈满了直面未来的力量与热情。

  宗璞的文字里,总是洋溢着“寄情山水间,所乐无终穷”的逍遥洒脱。也曾流连在瀚海黄沙里的绿洲清泉,也曾惊叹于密林峡谷的温泉奇观,也曾领略过北国草原的碧天红月,她将足迹印遍神州大好河山,潜心书写下一腔对祖国热土的眷恋之情。在她的笔端,山与水的神韵总是格外动人。她写西湖烟雨里氤氲着的栀子花甜香,写千年前东坡居士临湖远眺时的一丝闲情逸趣,“漫步苏堤,两边都是湖水,远水如烟,近水着了微雨,泛起一层银灰的颜色”。她写黄山云海的无限风光,写攀过窄石桥登上险峰后,抬头忽见摩崖石刻上“从容”二字时的豁然开朗。人生亦如逆旅,宗璞怀揣着一腔被山水滋养的旷达心态行走其中,纵然饱经风霜,纵然踽踽独行,步伐也依旧不失轻快欢畅。

  在宗璞笔下,最动人的永远是她对故人的深情。她的文字朴素而有味,令消逝在时光洪流里的家人形象愈发鲜明,跃然纸上。她洞见了母亲为家庭在细微曲折处的付出,母亲是春天,是太阳,以无私和热忱庇护着全家,即便在颠沛流离的境遇中,依旧将三餐茶饭、四季衣裳料理得妥帖周全,且时常替邻里排忧解难。她感怀兄弟姊妹间的手足之情,几十年后,她依然记得“孩子王”大哥哄着小妹学骑自行车时虚扶后座的狡黠,记得年幼的小弟不畏冬日严寒争先掬起山泉水洗面的勇敢。“这个家处处都是活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寸窗帘都是活的。”宗璞由衷地感慨,穿行在岁月带来的风雨中,家是一盏长明不灭的灯火,在游子的心头照出一方温暖而熨帖的小小空间,使人源源不断地生出前行的希冀与勇气。

  “大海都有升落,有变迁,人生又怎能常处于一个水平面上呢?”宗璞的散文集《好一朵木槿花》带给我们的,是一派和煦如春风的脉脉温情,是一种悲喜能自渡的人生哲学。读懂它,就能拥有从平凡万物里汲取力量的智慧,以圆融自洽的心境,拥抱崭新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