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黄晓慧

　　乌岩村位于松门镇境东北部。因村内有岩石呈黑色，俗称黑为乌，故名。村委会原驻前乌岩，现迁址长嘴头，西南距镇政府驻地约5.8千米。辖区总面积0.58平方千米。原辖前乌岩、后乌岩、大流水、长嘴头4个自然村。20世纪90年代村庄规划调整，在乌岩新建高山移民小区，后乌岩、大流水自然村村民全部迁此居住，原村落废。现辖3个自然村，10个村民小组，340户，1080人。1949年称龙门乡第3村；1956年并属龙门乡第一渔业社；1958年编属龙门营；1959年改属龙门管理区；1961年称乌岩渔业大队，属龙门公社；1967年随龙门公社更名，改属卫东公社；1982年复属龙门公社；1983年称乌岩村，属龙门乡；2001年随乡并属松门镇。属沿海半山区，以渔业为主，有渔船20艘。有旱地95亩，主种番薯、蔬菜、豆类。村内设有卫生室，建有健身活动场所、1家冷冻厂、2座码头。龙门民工子弟学校建于村境南侧。

　　——摘自《温岭市地名志》（数据截至2016年底）

　　近几年，记者偶然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松门镇乌岩村一些风情、村庄建设方面的图片，如去乌岩“追泪”（“蓝眼泪”）、乌岩沿海观景平台、老碉堡等。8月26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走进了乌岩村。

　　据《温岭市地名志》记载，乌岩村有前乌岩、乌岩、大流水、长嘴头、后乌岩5个自然村。其中，前乌岩“位于村境中部，原为村委会驻地。相对于北侧的后乌岩为前，故名。70户，220人。多张、郭姓。东侧筑有海堤，后沙岙里有一新建的码头”。乌岩“位于村境北部，后乌岩西南麓山岙，坦龙公路沿线。因其地有岩石呈黑色，俗称黑为乌，故名。1997年调整村庄总体规划，始建高山移民小区，1997—2000年，后乌岩、大流水等地村民陆续迁居于此，组成新的块状村落。160户，500余人。杂姓”。大流水“位于村境最北端。因村旁有山坑，大雨后，坑水顺流而下，水流较大，故名。原村舍建于山岙间，1988年起村民陆续迁居长嘴头和乌岩，遂成废村”。长嘴头是乌岩村村委会驻地，“位于村境最南端。旧有山嘴向西边海涂延伸长达百米，故名。村建长嘴头山麓，西南有‘三八’塘（今成内陆），筑有小孔水闸1座。110户，360人。杂姓。以渔业为主。东侧有小型淡水库1座”。后乌岩“位于村境北部山间。相对于南侧的前乌岩为后，故名。原有100多户，多梁姓，因高山移民，1996—2000年村民陆续迁居乌岩住宅小区，已成废村”。

　　不过，当天，记者在乌岩村村部宣传窗内看到的介绍称全村323户、1015人，村集体经济年收入达170万元，辖前乌岩、后乌岩、长嘴头、大流水4个自然村，比《温岭市地名志》上少了个“乌岩”自然村。介绍称：“这里海阔天空，日出骄阳似火，日落晚霞如脂，景色如画。这里有古树、古溪、古道，还保留着解放前设置的瞭望台、炮台、碉堡、壕沟等军事设施。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楼屋大都就地取材，以块石依山势砌建于避风朝阳处，颇具滨海风光。”

　　昔日进出靠渡船

　　在乌岩禹王庙附近，记者随机来到一户郭姓人家家里。主人老郭是前山人，妻子叶金素和妹妹郭素花正在屋内加工鞋子装饰配件，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乌岩人。据介绍，过去，像她们这样本村嫁本村的有很多。后来，记者采访了85岁的原后乌岩人叶夏姐，她同样是乌岩村嫁乌岩村，其女儿也是如此，看来过去这种情况确实比较普遍。

　　叶金素和郭素花说，之所以许多乌岩人不嫁其他地方，是因为过去到上头（指龙门岛以外，像淋头、河头、度爿、苍山那边，都称为上头人）或松门市集去赶集，要过港（礁山港），坐两次渡船，还要走山道，交通非常不便。

　　关于龙门海岛过去的交通情况，记者在石板殿村这篇中已经写过。温岭市档案馆藏有一份珍贵的民国档案，是当时的温岭县县长唐楩献于1931年3月22日至30日巡视东南两乡（石桥头、松门、箬山等地）后所写的，他的行踪就曾涉及乌岩村，当时称乌岩嘴，其中提到了礁山港过渡之事：

　　龙王堂山，长二三十里，向为匪窟。从松门至该山，须至焦山（记者按，即礁山）渡头过渡，至渡嵝山，再由渡嵝过渡，方得登岸。焦山渡头有涂路长约数十丈，即匪首潘率部所筑。龙王堂山脚有平海禹王庙，亦为潘匪等集资所建，落成未及数月也。匪众以此庙为放哨休息之处。陆海警团自松门至者，既须经过两渡，此处又设哨防守，故不易破。自庙侧拾级而上，山石嶙峋，如猛兽搏人。不惯山行者，当叹蜀道难矣。山崖多杜鹃花，姹紫嫣红，别饶风趣。登山顶四望，则西南一带，海涂平远。不及数十年，当增良田数万。吾意百年后，温岭面积当增一半。其时县治中心当迁箬横也。

　　循山而下，至乌岩嘴一带，匪窟也。刻因潘匪一股已缴械投诚，余匪亦暂时匿迹，故能三数人至此视察。否则虽率兵百人，匪亦胆敢聚众对敌。山中不乏良民，追陈往事，言下慨然。

　　山西北，多屋舍，皆累乱石为墙壁，高不及丈，屋瓦皆压石片。海风之大，可想见矣。山腰有土处，皆垦为麦田，间亦种马尾松，高仅数尺。土薄风大之故也。匪首潘住宅系石壁破屋数间，在三份头。其亲戚故旧庆其被省军收编，多携糕果往贺。视余等至，潘之妹出而膜拜于营长之前，以示感恩之意。其母若妻则已于本日迁居松门城内矣。

　　匪宅近旁山路，已加以修筑，使陡峭者稍形平坦。麦田菜地，亦均青葱有生意也。

　　日记中提到“山崖多杜鹃花”“屋舍，皆累乱石为墙壁”“山腰有土处，皆垦为麦田，间亦种马尾松，高仅数尺”。唐楩献以文字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民国龙门海岛风情画。这里提到的“潘匪”，是原塘礁村（现并入白岩村）三份头人，原塘礁村多潘姓。

　　叶金素等告诉记者，过去，上半年，上头人常到乌岩等地借豆，到下半年，粳稻收获后，以粳米兑还给他们。

　　“三八妇女塘”内建小洋房

　　接着，叶金素和郭素花又和记者聊到了筑“三八妇女塘”的往事。“三八妇女塘”因海塘（在坦龙线边上）主要由妇女们筑造而得名，记者在原塘礁村这篇中曾写到过。“筑塘时，解弓的是男的，解弓就是指用泥弓将泥土切割成长方体的泥块，打溜则由女的担任，就是将解好的泥块，通过溜板推溜给下一位，一个人管‘溜半’，就像流水线一样操作，叠塘头的也是男的。”叶金素和郭素花未参与过“三八妇女塘”始筑时的筑塘，但是参与过“包塘”，即修理维护海塘的作业。而记者后来采访的叶夏姐则参加了“三八妇女塘”始筑，她回忆说，那时候，是塘礁一股，白岩一股半，乌岩一股，工地上主要是妇女，当然男工也有。当时粮食紧张，还吃细糠，家里简单吃了后，就上工地筑塘去了。“哪里还有拖鞋穿？赤脚都起泡了。”因为用力过猛，她的龙骨受了影响，现在只能佝着背。“三八妇女塘”筑好后，坦里（筑塘后围成的土地）种橘，她家分到了100多株橘子。但是，有一年打台风洪潮漫上来，将橘树淹死了。那一年，她去杭州带长孙了，她的大儿子今年58岁。原来坦里种橘的地方，现在大都造了房子，记者看到有的房子很漂亮，当地号称小洋房，“乌岩小洋房”还是公交站名之一。

　　乌岩追“泪”成胜地

　　在小红书及微信视频号等网络平台上，能看到不少今年5月网友到乌岩村追“蓝眼泪”的记录。有的网友戏称，不是平潭去不起，而是温岭追“泪”更有性价比。去年5月，钱江晚报公众号发过一条题为《堵得水泄不通！浙江多地被它刷屏，深夜全是车：堵3小时也要看！有人却慌了》的推文，上观新闻曾发过题为《爆火！上海隔壁省出现奇观，有人深夜堵车3小时也要看！》的新闻，介绍包括温岭金沙滩、乌岩村等地在内的浙江“蓝眼泪”。游客踏入浅浅的海水中，或将石头扔入海中，就能看到美丽的“蓝眼泪”。郭素花的手机中，也保留了不少“蓝眼泪”的照片，蓝莹莹的，煞是好看。“不知多少人车开来，路都堵塞了……我们这里的人，叫它东潮水，意思是东边进来的潮水，历年都有的，但只在夏季一段时间有，大约是四五月吧。”

　　记者了解到，在乌岩村看“蓝眼泪”的地方，就是人造沙滩那儿的海边。

　　“网船人”讨海历酸辛

　　乌岩村村民，过去是有粮票发的，还有布票、煤票，买煤要到石板殿那边的供销社煤场。乌岩村渔民，当地人称为“网船人”，因为他们不像石塘渔民那样从事钓业，而是以打网为生。“早日都是木船，开始时是白底船，后来打洋船，再是机帆船。早先的白底船是没有机器的，篷拔起来，像红旗一样。现在的船是钢质渔轮，利用机器来驾驶。篷船出海时遇到风浪，往往逃不及，很危险。包括我公公、叔公在内，整船19人都出事死了，当时我老倌（丈夫）只有四五岁，他妹（素花）只有两三岁。”叶金素说。

　　记者采访叶金素和郭素花时，79岁的老渔民林瑞富来到郭家门口，他18岁就上船捕鱼，到48岁才歇下来。老林说，乌岩村有三支林氏，他这一支是玉环林，与石塘镇杨柳坑那边的林氏通谱，辈行有“昌百瑞松君”等，他是瑞字辈。

　　老林18岁开始当渔民时，还有白底船，不过他那时就在打洋船上打鱼了。乌岩渔业大队当时有6只打洋船，打洋船是大船背小船，可背五六只小船，一只小船能容纳4个人作业，到海上作业区，渔民将小船从大船上放下来，再下网。起初，小船上用的渔网是苎网，用猪血染起来，后来改为尼龙网。

　　老林还参与过“敲梆鱼”，那是上世纪60年代，打洋的小船有五六十只，每只船上横放黄檀做的梆子，敲起来引发共鸣，迫使黄鱼浮出水面。作业的渔场在大陈岛和积谷山岛边上。机帆船打大网时，老林去福建那边的渔场打过黄鱼。

　　妇女岩头“刨岩毛”

　　至于妇女，则有讨小海、讨岩头的作业。叶金素和郭素花回忆道，她们少女时曾捉过野生蛏苗，卖给养蛏的人，还曾到岩头“刨岩毛”。所谓“岩毛”，就是石花菜，可以加工成洋菜膏。据她们介绍，采挖这种石花菜，要用一种自制的铁丝工具，从礁岩上把黑色的鲜海藻刨下来，拿回家漂洗后再晒干，再漂洗再晒干，如此反复七八次后，颜色就会渐渐地变白泛黄，形成如肉松一样的“岩毛”。加工成洋菜膏时，在镬里煮（有的装在小布袋里）后滤掉渣，冷后凝结成果冻状（即琼脂），也可放热水瓶内泡后过滤，加芝麻、枸杞后风味更佳。据说，有的人半年即可收获上百斤“岩毛”。干的岩毛现在在网上能卖到300元一斤，有的则以260～280元一斤的价格卖给路桥等地的行贩，或者卖给海边的酒店。

　　凭海临风观景台

　　乌岩村有新旧两个码头，都已被人承包。当天，记者穿过新码头，从山脚沿后山新浇的水泥路面的山道上山（记者猜想，这条路当是过去到石板殿去的古道）。在山道上，透过绿树间隙，可眺望海上风光，还能看到天时船厂的龙门吊，海上远处各个海岛也能望见。

　　记者步行到达近几年新修的网红打卡点观景平台。三层楼高的观景台以四根大钢管作为支柱，中间的转梯则由钢架铺上木质梯级。登台一望，渔轮艘艘，泊于海中，凭海临风，令人心旷神怡。在这里看日出或日落风光，定然非常好。而从来时的山道往上爬到山头，据说能看到龙门湖全景。乌岩村山上还有一座高和直径都是2.3米的碉堡，据说是龙门岛上唯一保留完好的碉堡。乌岩村海滨风光优美，非常适宜进行海滨风景旅游的开发。

　　前山与后山之间，新建了一座“同心桥”。在后山的文化礼堂（温岭乌岩海岛生态联勤警务站）附近，则有“初心亭”石亭一座。逐级而下，山麓小广场上有雷闪井一口，边上建有长廊，内设水槽数座，称为“妈妈的洗衣房”。村里还建有民法典主题公园、法治长廊、海洋文化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