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幼民/文

　　看着满大街的奶茶、果汁、雪糕，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吃棒冰的情形，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了。那时，吃一口棒冰是很奢侈的事情，3分钱一根的棒冰对孩子们来说是种奢望。

　　一到夏天，酷暑难挨，打瓶白开水解渴都要排上好长的队。要是能吃上一根冰棍，那是天大的享受了。偌大的温岭，只在城关有个冰棍厂，厂址就在今天的卖鱼桥边上。那时的冰棍不叫冰棍，大家称为棒冰。

　　专门售卖棒冰的人，一般单肩背着个蓝色的木箱子，到棒冰厂批发棒冰，从早上排队到中午才能轮上，最多能批来100根棒冰。拿到后，把棒冰码放在蓝色箱子里，用厚实的棉絮布层层包裹起来，以防解冻。

　　中午时分，正是卖棒冰的好时候，手拿一块木头敲击箱子，发出有节奏的“梆梆”声，人们一听就知道卖棒冰的来了。一根白糖棒冰的批发价是2分钱，零售价是3分钱，要是没有损耗，一天卖一箱，就有一元钱的利润，一个月下来，就能有30元。那个年代，人们的月工资一般就20来元，卖棒冰算是一个不错的行当。

　　看着人家吃，孩子眼馋，就缠着大人要来几分钱买上一根，甭提多开心了。感觉棒冰在自己嘴里融化，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样甜。说是白糖棒冰，其实是用糖精加水做成的，那时糖奇缺，不可能用来做棒冰，但孩子们哪管这些。到后来，有了4分钱一根的绿豆棒冰，我也吃过。

　　当年还有一种销售棒冰的模式，听起来不可思议：有些力气大点的人，天没亮就去棒冰厂排队等位，等第一批棒冰制作出来，就以最快的速度批发。装箱后，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骑行到温岭的各个地方，为的是赶上当地的集市，每次能多批几十根棒冰。

　　一根棒冰，在城关卖3分钱，骑行到松门、石塘、泽国、大溪、箬横、新河，按里程的长短，能卖4分钱、5分钱，甚至能卖到6分钱。这样算下来，一箱棒冰若是150根，能比在城里多卖出4元到5元的利润，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他们天天盼着高温，利于棒冰的销售。

　　以城关到松门、石塘为例，前者全程26公里，后者全程近40公里。连人带箱200多斤，沿着公路骑行，遇上坡，只能推着自行车。往松门、石塘方向，要过藤岭、姆岭，几公里的上坡，都要推行。高温酷暑，汗流浃背，哪怕中暑，自己也舍不得吃一根棒冰。

　　好在这些卖棒冰的人都比较年轻，抗压能力强。他们往往自带食物，用一个陶瓷碗一样的缸，盛着稀疏的大米和番薯煮成的饭，边上放着一些咸菜。

　　说起棒冰的故事，既心酸又甜蜜。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有了雪碧、可乐等汽水，也有了鲜啤酒。再到今天，满大街琳琅满目的饮品，应有尽有。但我对那年的棒冰，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