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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母亲的白米粽

  杨光武/文

  端午节快到了。近日,江南水乡泽国镇的菜市场门口售卖粽子的摊贩多了起来,新街口与十八米街的大超市里卖起了各种各样的粽子,手机朋友圈里也不时有人晒出精美的粽子图片,感觉节日的气氛逐渐浓起来了。

  端午节吃粽子,是流传了很久的传统习俗。记忆里,每到端午节,老家赣东北铜钹山的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吃粽子。提到粽子,似乎流过鼻尖的空气中有股母亲包的白米粽的清香拂面而来。

  我离开家乡来到东海之滨的温岭,已有二十几年了。虽然这些年的端午节都在异乡度过,但乡音无改,乡情难忘。回忆起在老家过端午节时包粽子、吃粽子的场景,依然那样清晰,那样亲切……

  小时候,每年的端午节,吃粽子是我的一种渴望。总念着清香黏糯的白米粽,蘸点白糖,大咬几口,细嚼慢咽下肚,腹饱,口留余香的那种甜蜜的满足感。于是,每隔一到两天,我就要询问母亲,什么时候开始包端午的粽子?母亲每次都笑呵呵地应着:“看把你急的,快了,快了,就这几天呢!”

  记忆里,母亲一般选在端午节前一天包粽子。那时,家里包的粽子大多是纯糯米的,什么馅料也不用的白米粽子。但为了丰富粽子的口味,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解馋,母亲也会少量地包些豆子粽与腊肉粽。

  在包粽子前,母亲会喊我帮忙把箬叶一片一片清洗干净。然后,她把箬叶放在锅里用水加几滴食用油煮一下,说是这样包粽子时不会撕破箬叶。

  包粽子的糯米是提前浸泡好的,捆绑粽子用的是棕榈叶撕成的细条,母亲不喜欢用棉线或细绳子。煮粽子时,她也不用碱水,而是喜欢用一种山上挖来的、在我们家乡俗称“黄金柴”的根与粽子一起煮。母亲说包粽子、吃粽子,要的就是原汁原味。

  包粽子时,母亲会搬出家里那张据说是祖传的小四方桌,摆上一桶糯米,一盆用食用油煮过的箬叶,一把舀糯米的勺子。开始包粽子了,只见母亲拿起两片箬叶,左手娴熟地捏住一头,右手捏住另一头,折卷成圆锥形,再用左手大拇指与食指夹住,右手拿勺子舀勺浸泡好的糯米填进去,用手指压实,盖下箬叶,折卷一下,捏出四个角,再用事先撕开的棕榈叶丝条捆绑、扎紧,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就做成了。

  母亲包的粽子又大又好看,沉甸甸的。待母亲把粽子全部包好,我就跟在母亲身边看她把一个个大粽子放进柴火灶台上的大铁锅里,然后往灶膛里添柴加火,先用大火煮,再用小火慢慢焖煮上几个小时,整个厨房弥漫着热气袅袅的箬叶清香,馋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粽子煮熟了,放在竹篮里,挂在厨房悬梁上,香喷喷的。

  等到第二天过端午节,我一起床,母亲就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白米粽作早餐。这种加了“黄金柴”煮熟的白米粽,还没剥开粽箬就能闻到一股馥郁的植物香气。剥去粽箬,粽子呈浅咖啡色,带有丝丝缕缕的草木清香味,软糯有韧性。拿筷子戳着,蘸上白糖,轻轻咬着,甜而不腻、清香滑糯,这种味道的粽是大山里特有的一种“香粽”。

  中午,一家人围坐一桌,有鱼有肉,吃着粽子,喝着米酒,欢笑着,其乐融融。

  那时候,端午节吃不完的粽子,还是山里人上山砍柴放牛、下地里干活时很好的充饥美食。随身携带几个,待肚子“咕咕”叫时,寻个有泉水的山沟,喝一口山泉水,再大口吃完粽子,肚子就不饿了。

  后来,长大了,在外工作的我离家远了,回家过端午节的次数就少了。在外工作的几十年里,只要有机会回家乡过端午节,老母亲都会高高兴兴地给我们包这种白米粽,照例在一盘粽子边上放一碟白糖,然后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我们用筷子戳着软糯的粽子蘸着白糖津津有味地吃着,她那满脸的皱纹都会满意地舒展开来,笑成花儿般的样子。

  母亲包的粽子,吃在嘴里,香在心头。后来,母亲不在了,我最爱吃的母亲包的端午白米粽就再也吃不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今年的端午节越来越近了,而母亲离开我的日子越来越远,细数已经十多年了。

  如今,家里已不再包粽子了,想吃只能到菜市场或超市里买。虽然超市里的粽子包装精美,品种也多,什么蜜枣的、蛋黄的、豆沙的、板栗的……但都吃不出记忆里母亲的白米粽香了。

  哦,五月五,过端午。端午节吃粽子不仅是一种传统习俗,也是我心中常念的一抹乡愁。那香甜的粽子里珍藏着儿时的时光与过往岁月里母亲的故事和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