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盼/文

　　著名作家张欣以创作都市小说驰名，被誉为“当代都市小说之独流”。近日，张欣最新长篇小说《如风似璧》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张欣的首部民国题材小说，也是她睽违五年的突破之作。文学评论家陈思和教授称赞：“张欣的文学创作岁月长达40多年，她本来可以驾轻就熟地沿着原有风格写下去，可是她就这么重重一跃，踩到艺术的巅崖险峰，眺望那无限的新异风光。”

　　明媚的满洲窗花式镂空书腰，广绣纹样旗袍领口处，衔一叼花小鸟，复古花纹刷边，散发着浓郁的民国气息，尽显文化岭南的无边风月。不得不说，一本经过精心装帧设计的新书是会迅速俘获读者芳心的。《如风似璧》入口即化，却意蕴悠长。张欣以老辣的文笔，细密铺排，以小见大讲述了女性应该如何面对命运的挑战，如何坚守内心的信仰与追求。从小人物的故事中，读者看到了世相百态，读出了人性温暖，悟透了豪迈大气。这是一部颜值与才情齐飞的小说佳作。

　　张欣的确是编故事的高手。小说故事情节围绕着苏步溪、心娇和阿麦三个不同阶层女子的命运浮沉所展开。三组故事交织而成，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乱世中的南国女子，在世事变幻、人生无常的夹缝中坚韧求生，并努力寻求改变自身命运的契机。她们都在广州生活，虽然身处不同时空，却共同拥有广州女子始终如一的韧劲与豪情。“说到人物的精神内核，如果北京大妞是飒，上海小姐是嗲，那么广州女人就是韧，坚韧的韧。”显然，《如风似璧》不仅是一部展现广州世情风俗的小说，更是一曲赞美女性坚韧与勇毅的赞歌。

　　作者在序言中写道：“人，人的情感，人性的复杂与幽微才是一部文艺作品的骨架。在我看来写作的精髓无外乎以小见大，以渺小的个体显现伟大的精神。”在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的年代，无论是身处五光十色的上流社会，还是徘徊在卑微如土的社会底层，小说三名女主的婚姻、爱情、亲情，都被迫沦为交易、谋生的筹码。苏步溪面对着病症与婚姻，心娇沦落为洗衣妇，阿麦被人欺骗又抛弃。历经覆巢之下无完卵的绝望处境，她们依然靠坚韧心性挺过难关，书写自己的人生，释放出一种强劲的力量。这是一种向阳而生的力量，也是一种不愿向千疮百孔的生活低头的力量，更是一种不甘于性别歧视的力量。小说中男性角色的安排和社会环境的描写对故事推动起到了烘云托月的作用。鹏仔，这个人物的设计就显得十分巧妙。他因情而变、因欲而贪、因蛮而恶，作者没有正面渲染，而是以他自身的命运遭际牵连起三个女性，穿针引线，予以侧面呈现，串联起整个故事。当然，鹏仔并不是一个“工具人”，他的性格是立体的，形象是丰满的，在作者细腻的笔触中，你是能捕捉到人物的命运走向与性格内因所在的。

　　小说于大格局上挥洒丹青，于细微情怀处留白写意，在淡定从容中工笔描摹人心，从情节到人物，流畅饱满，不矫揉造作，不特意煽情。你看：“喜儒堂院子里的榕树一动不动，步溪站在树下双手叉腰仰望大树，原来一棵树独自生长也可以遮天蔽日，阳光投射进来也只能在地上形成类似梅花一般的斑点。”你听：“时局就像停靠在江边的划船，时不时地就会动荡起来。”你想：“江湖相忘，人生实苦。所有的美好都在故事里，每个人的辛酸都是静水深流。”“女人的历练，是经得住磨砺得来的。”遣词用句如文火慢煮，恰到好处；行文演绎如润物无声，淡雅干净。书中时不时逗漏的诗情雅意，氤氲缠绕，美不胜收。

　　小说故事中有风土人情，岭南地域的风景与民俗凝聚成一种独特的美学，绘就一幅岭南广府胜景图。一个“吃”字，贯穿了整部小说。书中对美食与烹饪的描绘极尽细致与丝滑。从九如海鲜舫的华美宴席，到私房家宴的精致小菜，再到战乱中黑市里的杂鱼烧烤；它是茶舍里甜糯的红豆酥饼，也是千帆过尽后故人做的一碗沙河粉……广州风物和吃食，人间烟火，活色生香，并非强行植入，绝无刻意脱离，一切尽在情节铺陈和人物的命运辗转里。

　　《如风似璧》，张欣巧借吴氏太极拳第九式“如封似闭”的谐音为小说命名，如风中玉佩，有风之凌冽，又有玉之圆润，反映广州人的低调、隐忍、力道而不喜张扬的个性，抒写对广州和广州女人的认知、理解与写照，通透、传神、精练，水到渠成，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