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市三中八(7)班 张雨婷
戏幕起,锣鼓声相递,三尺红锦台上,京腔唱起……
咿咿呀呀,微光照亮了戏台,他牵着那只华丽的木偶轻轻走进。戏腔缓急间,他引弄那一手丝线,木偶便随了他的心意而动。旋转、跳跃,从花木兰到杨家将,从卓文君到杜丽娘。戏如人生,欢喜悲戚,情情念念在这一勾一提中演尽了。
一袭彩袖鲜衣,椴木雕琢出细巧骨骼。在丝丝线线的牵引中,它灵巧又笨拙地舞动身躯。撩袍挥扇,翻身跨马,细细描摹的面庞里似乎藏着一抹清笑。
他与它有一份默契,是引线人与提线木偶的默契,这默契他们相互知晓,于是让他满手丝线,线不乱,操控它随自己心意演绎;也让它用心感受,是苦是甜都愿被他操控,他一牵,它便舞如飞,他一引,它便知进退。
那时,台上便是这样动人的场景。而我们,总簇拥着前来,抢着坐在戏台子前,可在京腔响起后,嘈杂纷乱的人群霎时间静默。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个个看得入神。戏到高潮处,台下的丫头们都攥紧拳头,目光坚毅自信,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我就是其中一员,自那以后,那只小小的木偶便住进了我的心中。
后来,由于学业繁忙,我不能再去看木偶戏,它渐渐被我遗忘。一次梦境,恍然回到了当初。我依旧是那个稚嫩的孩子,巴巴地望着台上,被木偶英姿飒爽的身影迷住。引线人含着淳厚笑意,娴熟地牵丝弄线。朦胧的光影中,木偶和引线人旋转着,旋转着,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他们的影子像是融进了红锦台中。梦醒后,我便总期盼着看一场木偶戏。
待我趁着放假急急去看木偶戏,跑到曾经的红布大棚前,眼前的一切却使我愣住了。以前光鲜的样子去哪里了?锦布上褪去了大片色彩,斑斑驳驳布满灰痕。走进棚中,厚重的灰尘便扑面而来。
“都烧了吧……”低声的叹息从角落传来。我抬眸望去,是引线人,他捧着那只华丽的木偶,哀愁又不舍地凝视着它。“罢了——罢了。”他轻按打火机,火光蹿起,撩着了木偶一身绮丽舞袖歌衫,烧出哔哔啵啵的响动,吞尽了它最后的丝线。赤火中,我看见那张明媚的脸儿,在这笑容背后,又有多少凄凉和悲伤。这只华丽的木偶,演尽了世间所有的繁华,如今再无人欣赏。
村子里的戏台即将被拆解,用水泥铺成马路,清亮的戏腔声也被各式流行音乐所替代。这份传承后继再无人。
“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引线人沙哑的嗓音蓄满了悲怆。
戏落幕了,回忆翩跹着,可这棚头傀儡的线却永远地断了……
【简评】木偶戏不仅是过去孩子的最爱,现代孩子也不例外。自从那只小小的木偶住进了“我”心中,从此便魂牵梦绕。梦醒后的“我”总期盼能看上一场木偶戏,现实却令“我”跌入深渊。曾经的彩袖鲜衣被投入火中烧成焦炭木灰,曾经热闹的戏台前冷落车马稀。故事讲完了,似乎又没讲完。小作者以叙代议,在生动细腻的描写中展现了文化的断层,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