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尝橘柚品香醅
——读《负薪集》
陈连清/文
新近,研究出版社出版了吕新景的诗词选《负薪集》。
手捧此书,爱不释手。封面洁白如雪,一个长者挑着柴薪,奋疾前行;仔细一瞧,这柴薪幻化成了文字,是一担诗歌。出版社LOGO的一颗朱印盖着,整个画面俨然一幅书画作品,新奇、端庄而清新。封底暗印着书法作品,若隐若现,如云雾飘逸。书中的文字与朱关田等名家对此书诗词进行二次创作的书画作品相间排列,诗书画相得益彰。我将书本置于案头,时而翻阅,岂不快哉?
纵观全书,分为七个部分,分别是五言、六言、七言、古风、词、联和诗话,涵盖了中华古典诗词的诸多体裁和词牌名。其形式之多,意象之美,内涵之深,是近年来本省乃至国内出版的高质量的诗词书籍,为我国传统文化的百花园增添了一朵奇葩,诚为可喜可贺。更为主要的是,内容丰富,令人目不暇接。
思乡。作者长期在临海和台州市级机关工作,对家乡的山山水水有着深深的眷恋。书中反映思乡情结也成了“重头戏”。《春后初步灵湖》写道:“烟柳半湖轻绿,长堤一袭芳华。碧水迥波有岸,好山真个清嘉。”《坞根红十三军烈士陵园祭》:“青峦相伴作崔嵬,笑看菊花岁岁开。秋色已如君所愿,吟尝橘柚品香醅。”临海东塍镇是新景的老家,有座白岩山,山顶巨岩高耸,白得耀眼。他少时常上山砍柴,砍得柴来,或背或挑回家,在心底烙下深深的印记,因此将书名取作“负薪”。他在《家山感怀》中写道:“常梦白岩溪水清,旧居新舍写离情。小时总觉山村仄,迟暮已无南田耕。”又有对联:“岩上白云舒卷随天意,门前溪水去来自清流。”凡此种种,都很好地诠释和践行了海德格尔“诗人的天职是还乡”的名言。
怀国。这是对袓国的吟唱,有歌颂的,有热望的,有忧患的,写下了对万里江山和五千年文明的一片真挚的爱。开篇第一首《扎龙观鹤》:“大江寒泽国,秋瘦野林稀。鹤自静空下,云从草上飞。”《观钱江源》的二三两句:“寒山吞鸟迹,幽涧咽溪声。泉落冬云湿,潮奔海岳平。”《行香子·寄乡村》则表现了对乡村破败的担忧:“随处悠游,看了心愁。问苍茫,还有吟眸?垣残藏兔,人老如猴。只清溪冷,深溪浊,浅溪休。”放眼世界,随着作者的足迹,诗歌也走出了国门。2019年5月9日,新景中南半岛之行,赴越南、老挝、柬埔寨,写下了《行旅六纪》,其中游胡志明市总统府观雨:“古木荫荫风雨频,南宫青史入浮尘。波浮半岛千秋月,风接汉家万里春。”这些诗句都表达了作者的家国情怀。
忆友。这部分是写他与各方友人交往,相互学习切磋的情形,思友念友,情谊深深,令人感动。《入学四十年同学聚会》有句:“尖峰山上青云在,八咏楼前愁绪长。还历人生须宴乐,莫言甘罗与冯唐。”前年,卢乐群兄八十寿诞,他作诗庆贺:“白云山下闻鹈鴂,索句章溪写崦嵫。鹤瘦犹欢朝杖日,松青当贺干霄时。”《第七届亚洲微电影评奖结束与诸友话别》:“飒飒金风步意踌,云居寺外客盈楼。相逢又别无相赠,摘取山前一叶秋。”《悼卢秀灿老会长》:“新正多风雨,元宵竟别亲。开轩咽涕泪,闭户祭传薪。巾子风骚客,台山老报人。当年吟帖下,巳见满园春。”这些脍炙人口的诗句都表明他是个性情中人。
追贤。作者对古往今来的圣贤、英雄和功臣心存敬仰之心,作品中不时流露出感佩和追怀的思绪。诗界的前贤更不必说。如他对诗佛王维钟爱有加,去年8月专程寻踪陕西终南山。“终南之秀钟蓝田,茁晋英者为辋川。”这是晚年王维的生活之地。他到访此地,写下了《辋川怀王维八首》,孟城坳寻踪,宫槐陌寻迹,欹湖寻波,南垞寻景,文杏馆寻王维手植杏,寻王维故居各得一首,之八为叹辋川:“辋川山水清,蓝关横百嶂。何处识余踪,唯见青林上。”还有2011年与同道林崇增和张岳去长兴县开诗会,会后驱车数小时去宣城敬亭山寻迹诗圣李白,探究“相看两不厌”的真面目。敬亭山有山峰60多座,云雾缭绕,林木葳蕤,山路蜿蜒。一路上,宏大的太白独坐楼、缥缈的天际阁尽收眼中,爬上丹梯亭,新景口占一首:“众鸟闹林间,闲云去又还。烟霞生碧树,青竹隐光斑。”此外,还有许多篇追思先贤,如《汩罗行》三首及《怀遂昌令汤显祖》《宣侠父赞》《郭凤韶赞》《仁者吴孟超》《闻袁隆平逝世而作》等。
感悟。这是把目光对准自己,是内省内悟,是以外界的景物观照自己的内心。新景是个爱思考,会思考的人,感悟生活,感悟工作,感悟人生。思想是进步的阶梯。因此,他在许多方面都有造就,诗词亦如是。他的这一秉性,我尤为喜欢。他在《残荷四首(选一)》中隐喻自己的精神追求:“清影已成枯瘦身,寒塘残照旧星辰。宁将玉洁抛冰水,留得芳心不染尘。”《和白野,乐之万马渡溪上静坐》诗曰:“石重泉细吟,榉柳蔚成林。默坐微澜上,溪心是我心。”另如《行唐诗古道西程村》句:“眼前丘壑三千尺,胸次毫无一点尘。”这些篇章都凸显着一个诗人的所思所虑和“天高云自白,心淡气如虹”的人格魅力。
品读诗句,兴致盎然,犹如嘴嚼橄榄。每首诗词联都会给你一幅图画的韵味,一首歌的旋律,回味无穷。为了叙述的方便,我将其分为若干内容,其实不止这些,容量还更大;每个方面只是从侧重来说的,各个部分又都互相渗透互相包容互相成就。许多诗篇都独树一帜,有较高思想含量,会被传诵被引用;有的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在诗词领域占有一席之地,如《临海灵湖》的长联,竟有334个字,比被誉为“天下第一长联”的昆明滇池大观楼楹联还要多出154个字,非博学和坚实的古诗词功底而不能为,将会记入“诗册”。
此书出版后,有许多评论文章发播。禾睦先生捷足先登,介绍了临海举办的首发式,对其诗心常开,负薪吟唱大为赞赏。书中序跋对本书的内容、特点、艺术价值作了详尽的阐发。徐中秋则直接发“诗评”,对本书所蕴含的精神作了分析。这些评论,客观、中肯、全面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