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芳/文

　　周末，去逛新华书店，在名家新作书架上，看到了莫言的《鳄鱼》，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我断断续续用了一周的时间，读完了《鳄鱼》这部佳作。

　　《鳄鱼》是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10年后推出的一部具有魔幻色彩的话剧剧作。他曾在莎士比亚故居的莎翁塑像前发下誓言，用后半生完成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型，本书即为这一誓言的见证，是莫言的华丽转型之作。

　　在《鳄鱼》中，主人公单无惮曾经身居要位。本是中国某海滨城市的市长，但由于担心组织查出他的贪污腐败，且不敢面对法律和人民的审判，在2004年畏罪潜逃至美国。在美国期间，单无惮有一座无比豪华的别墅，他和他的情妇、亲信共同居住。在单无惮55岁生日时，华人黑有亮送给了他一只30厘米长的小鳄鱼当作寿礼。

　　在长期饲养鳄鱼的时间里，单无惮的生活和心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亲眼看到情人离去、下属背叛、亲人自保、儿子自杀等一系列的众叛亲离。他看透了一切，单无惮发现似乎真正懂他的只有鳄鱼，鳄鱼才是他的亲人和朋友。10年来，他不断为鳄鱼更换更大的鱼缸，纵容着鳄鱼不断长大，直至成为长达4米的庞然巨兽……通过一只无限生长的鳄鱼，故事挖掘人性深处的秘密，深刻探讨“欲望”这一主题。

　　《鳄鱼》是一个内涵丰富的现代寓言故事，更是一次命运与人性的终极审判。四幕九场戏，以单无惮别墅为背景，借由台词创造出一个复杂立体的贪官形象。单无惮的人生之路在贪腐官员中很有代表性。出身贫寒之家，少时勤奋努力，有才华有抱负，也有良知及正义感。只不过当手中掌控的权力越来越大，贪欲便有了越来越大的滋生空间，财、色、权令他目眩神迷，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他挖了坑，让他一步步堕入罪恶的深渊。

　　在《鳄鱼》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莫言勾勒出了众多既立体又复杂的戏剧人物。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单无惮。单无惮是一个贪污腐败的官僚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爱国主义者，他的良知并没有完全泯灭。从一个逃亡在异国的贪官的角度来说，单无惮的心里一定是记恨人民和祖国的。可他非但没有仇恨，反而还时常挂念祖国。完全可以这样说，在单无惮的心中，人民和共产主义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故事的结尾，单无惮失去了一切，独留下一只鳄鱼与他对峙。鳄鱼对他说：“可惜可惜，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都是欲望的奴隶。”剧中，决定鳄鱼生长快慢的是养它柜子的大小，而决定贪官贪腐程度的是他掌握权力的大小与制度对权利的限制程度。莫言说：“作为一个戏剧写作者，我最关注的还是挖掘人性的奥秘，塑造一个能在舞台上站得住的典型人物，而不是用自己的作品论证或诠释某项法规。”

　　剧本《鳄鱼》不仅具有其文学和艺术的价值，更有其政治和社会价值。正如莫言在后序中所说：“近十几年来，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反腐败的力度之大，惩罚的贪官级别之高，数量之大，在人类历史上都是有目共睹的。在惩治贪腐官员的同时，诸多防止贪腐的法规一条条制定、一条条落实。这是一场深刻的革命，也是伟大的探索，其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将显著。”

　　阅读《鳄鱼》，字里行间感受到作为一部剧本，《鳄鱼》自有其鲜明印记。无论是人物、语言还是场景架设、出场方式，写来流畅洒脱，张力十足。绝佳的幽默感和对话、各种情感的迸发、人性弱点的讽刺，都令人拍案叫绝。莫言用人物的立体感和语言的精准支撑起整部剧。一只被作为礼物送出的鳄鱼贯穿全文，鳄鱼的角色嵌入，为剧本注入了一个生龙活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