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品秋蟹
冯寒雪/文
秋季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蟹,虽然蟹的品种很多,但在这个时节,最肥美的就是阳澄湖大闸蟹。古人云:“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我们团圆的餐桌上总少不了大闸蟹的身影,它总是作为压轴大菜摆在餐桌中间。
我总会在中秋节前一个月订好大闸蟹,时间一到,快递就送到家门口。精美的包装拆开,里面除了整齐码放着十对大闸蟹,还有各种吃蟹的工具,有小剪刀、木勺等。我只认识这两样,小剪刀是用来剪蟹腿的,木勺则是用来挖蟹黄吃的。
肥美的大闸蟹被棉线绑得严严实实,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正要放进锅里加水煮。母亲见状赶忙拦住我,笑着说:“傻孩子,还是让我来吧。”说罢,母亲端起大铁锅,往里面舀几勺水,再把竹屉子放上去,盖上锅盖。水烧开后,便在竹屉子中放入洗刷干净的大闸蟹,蟹壳朝上。接下来只要等待时间的酝酿,新鲜的大闸蟹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手法,清蒸是最能体现滋味的烹饪方式。
说到吃大闸蟹这件事,江浙沪地区对此的痴迷程度在全国是首屈一指。蟹的季节刚过,江浙沪地区的人们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放下蟹苗,为来年蟹季做准备。很多食客会提前存下一笔钱,等待上市的那天吃新蟹。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吃蟹这件事过成了一个节日,这个节日没有名字,却让他们达成了共识,好像这是每年最重要的事一样。另一种吃大闸蟹的人,就是我这种偶尔尝鲜的。
这时,大闸蟹差不多蒸好,母亲用家里最大的盘子盛出。我家吃蟹只蘸香醋,醋酸味足以凸显蟹肉的鲜美。我吃蟹向来马虎,只用牙齿把蟹壳咬碎,剥开吃蟹肉,大闸蟹香得流油的蟹黄,也直接大口往嘴里送。
与我形成强烈对比的人是父亲,他爱大闸蟹的程度是我家最高的,这和他早年在上海工作过有关。当我们还不知道大闸蟹为何物时,他已经多年沉醉在这滋味里。他有一套专门吃蟹的工具,除了铲蟹黄的小勺,还有小锤子、镊子、钳子等,对待每一只大闸蟹都很认真,像极了修手机的师傅在拆卸手机零件,小心翼翼地拆解着蟹肉,一点一点送入口中,细细地品尝其中的蟹鲜味。
母亲见我们吃得开心,一个也舍不得吃,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我和父亲。父亲理解母亲的心思,不需要过多言语,他会默默地帮她把蟹肉、蟹黄剥好,放入她只装了白米饭的碗中。母亲虽没说话,但眼角的皱纹像扇子般展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你们多吃点啊!”这时,我感觉手中的大闸蟹更鲜美了,作为子女,看到父母感情和谐美满,内心深处便有一股暖流涌出。
父母都年纪大了,感情不如年轻时风风火火,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温暖,沉默无声的陪伴。一个个橙红色的大闸蟹摆放在盘中,像极了一家人红火的生活。时间充足的时候,多回家陪陪父母,带他们爱吃的大闸蟹,陪他们吃饭。大闸蟹走入千家万户,走上每家人的餐桌,在秋季,把家人的心联结在一起,汇成温馨的橙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