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盘王”出土地

　　尚留恩例进士第

　　记者 黄晓慧 文/图

　　“盘王”获评“百大镇馆之宝”

　　今年5月中旬，由浙江省文物局、浙江省博物馆学会共同举办的首届全省博物馆“百大镇馆之宝”评选活动揭晓，温岭博物馆收藏的“商代蟠龙纹青铜盘”榜上有名，排在金属器类第二位。

　　此次评选有70家博物馆272件/套藏品材料参评，能评为“百大镇馆之宝”，可见此神秘“盘王”的这一国宝价值。“商代蟠龙纹青铜盘”（下或称青铜蟠龙大盘、青铜夔纹蟠龙盘）1984年3月18日（也有记载写为3月17日）出土于当时的温岭县琛山乡莞渭童村（现属温峤镇，也有误写为楼旗村的）马望头山坡。

　　张直生编著的《温岭文物简志》中，关于此“盘王”，有如下的记载：“西周，在琛山乡莞渭童村下望头山西坡，1984年3月17日于琛山下望头山西半山腰出土铜盘1只。通高26厘米，口径61.5厘米，重22.5公斤，圆腹圈足，侈口方唇。腹部以6道扉棱间隔成6组纹饰，每组以两条相对的夔为主纹，云雷纹为地。圈足也以扉棱隔成6组纹饰，每组只饰一条夔，亦以云雷纹为地，每两组夔首相向，铜盘内以浮雕手法铸出一条蟠龙，背饰重斜方格纹，龙首挺出盘底10厘米，藏县文管会。据专家鉴定，很可能与江淮地区出土，现藏日本白鹤美术馆的六鸟蟠龙纹盘是姐妹器，均为徐、舒二国的镇国之宝，为考证大溪唐岭脚徐偃王城提供有力依据。”

　　这段简介没有写“盘王”的详细出土过程及出土后的征集故事，曹锦炎、江尧章撰写、刊于《台州文物》1984年第22期的《温岭出土的西周蟠龙铜盘》可能是最早的一篇介绍文章，不过记者未能查到。李一撰写的《我县出土西周蟠龙铜盘》一文则收入1987年出版的《温岭文史资料》第三辑。

　　文章称：“1984年3月，我县文管会征集到一件出土的青铜蟠龙大盘。这件大盘是琛山乡莞渭童村农民童友清、童香林、童守根、童加华等人，在下马山山腰上建坟挖土时偶然挖到的。下马山为小山，南北走向。根据当地群众反映，在此山山麓，过去有五家堂和新中堂等寺宇建筑，铜盘出土地点约在两堂相距的中间地带。铜盘离地表约50公分深，平放，其四周用小石块塞垫，由此可见，铜盘是当时人们有意识很谨慎地埋藏在这里的。但此山过去没有发现过其他铜器，铜盘出土后，在周围挖土时也没有发现其他文物……这件铜盘形制巨大，在出土的同类物中是极其罕见的。商周时期的铜盘上，蟠龙往往只是以线条铸出形体，而此盘却用浮雕铸出，特别是龙首用立体塑出，这在我国至今还没有发现过。”

　　不过，曹锦炎编著《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一书中，提到了青铜夔纹蟠龙盘，认为盘心饰蟠旋而出的龙首，这种装饰手法在邻省出土的青铜器上也曾见到：“又如温岭县琛山乡出土的铜盘，其盘心饰蟠旋而出的龙首，这种装饰手法在邻省出土的青铜器上也曾见到，如江苏省丹徒县烟墩山西周墓出土的一件铜盉盖部，安徽省繁昌县汤家山出土的铜盉盖部。因为江苏省和皖南，古代同属于越族居住地，所以有相同的作风。”

　　叶艳莉撰写的《神秘的圆盘之王青铜蟠龙盘》以及项琳冰和阮星一合撰的《国之重宝——青铜蟠龙大盘》等文章，对铜盘出土过程均有更详细的记载，其中项琳冰和阮星一的文章收入《温峤历史文化名人》一书，文章称：“1984年3月18日，琛山乡莞渭童（今属温峤镇）村民童友清为其亡父童绍瑞老人择地下望头山做坟墓。上午七时许，亲属相帮童家华、童家根、童国庆、童守根、童宝玉、童方正、童方营等7人来到指定的下望头山西坡，在距山脚约80米处的橘园墓址分工干活……”

　　干活中，手拿锄头的童方正，挖掉山坡上一株土深70～80公分的橘树，当继续挖泥窟至深度约一米处时，突然发现一只似缸盖的物体，挡住往下捞泥的锄头。众人以为挖到了财主人家埋在地下的黄金，纷纷围拢过来，童家华让童方正小心一点，别把东西弄破损。

　　童家华、童家根两人用手小心地将物体周边的泥土挖掉，双手插入泥土，沿大盘边沿共同把大盘捧出来放到地面。有点软嫩的大盘在地面摊开，大如脸盆。很快，遇风和空气后的大盘渐渐变硬，盘沿渐渐竖拢起来，形状极像脸盆，盆中心底面雕有一条蟠龙。童家华细心地把大盘内部和边沿的泥土去掉，发现大盘边上已被锄头弄破一个洞，然后很快在泥土中找回盘边破洞掉落的三块碎片，用纸包好。大家以为泥土中可能还有其他银元、金宝，就继续用锄头在泥窟里捞挖寻找，最终没有捞到其他物件。由于农村做墓安葬有时辰限制，也就没有再继续寻找刨挖，童家华、童家根两人则立即将大盘送往童家华家中锁藏起来，还将小心包好的三块碎片塞在童家华家的锅灶暗仓中藏好。

　　近处四邻群众得知下望头山上挖出一个大金盆，纷纷赶到童家华家，争看这个从未见过的出土大盘。童家华将大盘放在家中窗边的桌上，开着窗，关上门，叫儿子童瑾林在外面维持秩序。童瑾林让观看的群众排好队，隔着窗依次轮流观看，直到天黑为止，观看的群众仍然络绎不绝。为了防止这个不知名的宝贝有所闪失，当夜童瑾林不敢睡觉，通宵达旦守护着这一宝贝。

　　莞渭童下望头山西坡做墓掘到金盆宝贝的消息，经下望头汽船埠头上上下下的乘客，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温岭传开。第二天天刚亮，新河寺前桥有数十个中老年人包乘一艘机动船赶到童家华家观看宝贝。近地的村民、远方的客人也纷纷赶来观看大盘，越聚越多。琛山乡政府闻讯后当即报告上级部门，并指派莞渭童童华明等当地干部到场维持秩序，保护好大盘。大家在童氏家族上间用桌凳相叠，把出土大盘放到高处，让群众站在石板道地上只许看，不能动手触摸。道地上挤满了群众，足足有五六百人。

　　当天上午，县文管会张直生、江尧章等三人来到莞渭童，向群众讲解出土文物应由国家文物管理单位保管的规定，群众深表理解，于是将大盘与碎片装入袋中，在童家华、童友清两人护送下，11时扛到汽船埠头，乘汽船运送到县展览馆。1985年春节期间，在县展览馆的文物展中公开展览，观众如潮。

　　据温岭市文保中心主任张淑凝主编的《温岭文物》（2007年出版）介绍，1995年，青铜夔纹蟠龙盘由朱家溍、耿宝昌等国家文物鉴定专家组成的鉴定组确定为国家一级甲文物，即国宝，年代为商晚期。1998年4月，青铜夔纹蟠龙盘参加“中华五千年文明艺术展”赴美展出；同年12月，青铜夔纹蟠龙盘从美国展出回来，暂存浙江博物馆保管；1999年10月，青铜夔纹蟠龙盘参加浙江省博物馆举办的“浙江省建国五十年文物精华展”；2000年，青铜夔纹蟠龙盘参加在日本举办的“世界四大文明古国成就展”；2006年，温岭市行政中心大楼落成，就在大楼前广场以8：1的比例仿制了青铜蟠龙大盘；2018年12月24日，温岭博物馆开馆，从省博物馆接回温岭的青铜蟠龙大盘作为镇馆之宝，在专设的国宝厅展出。

　　而在温岭博物馆开馆前，台州博物馆早就展出青铜蟠龙大盘仿制品，台州博物馆后还以青铜蟠龙大盘为原型，开发了官方代言形象“盘盘”。青铜蟠龙大盘为何在莞渭童村的这座小山坡中出土？它是做什么用的？有些学者认为这可能是祭祀用的礼器。原来，有研究者将青铜蟠龙大盘与大溪里宅村传说中的徐偃王城联系起来，认为可能系徐偃王带到温岭的。但随着省考古研究所2002年至2006年之间的几次考古发掘，原大溪镇里宅村（现属于古城村）传说中的徐偃王城被陈元甫等专家认定为是东瓯国古城，不可能是传说中的所谓徐偃王城。由此，青铜蟠龙大盘系徐偃王带到温岭的说法可能无法成立，青铜夔纹蟠龙盘的身世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6月26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再次走进了莞渭童村，在路边的童氏家庙前，见到了温岭市文广新局2016年所立的一块碑，原来，铜盘出土地点莞渭童村原先被误写为楼旗村，立碑是为了正本清源。碑上介绍出土时间为1984年3月18日。

　　平安庙存清代禁赌碑

　　与童氏家庙一路之隔的平安殿是莞渭童保界庙，此庙建筑为三层，其中底层为莞渭童。平安庙又名平安殿，主祀白鹤崇和大帝，寿诞日是八月廿四，此庙还祀赵大元帅、财神土地、胡公大帝、戚继光（二楼）、三清祖师、三官大帝（三楼）、陈十四娘娘等。

　　在平安庙前，有一块题为《石碑为记》的禁赌碑，此碑立于“嘉庆弍拾壹年”，即公元1816年。内容为：“特授浙江台州府太平县正堂加五级纪录十二次庆为环吁示禁等事。据莞渭童生员童士林，民人童炳彩、童云恒、童可望等呈称：伊庄素称淳朴，近被好闲之徒设赌诱良，呈请示禁等情到县，据此，查开场聚赌，例禁綦严，节经本县示禁在案。兹据前情，合再剀切谕禁。为此，示仰该庄居民人等知悉：尔等自示之后，务须各务正业，共为善良，勿再贪婪而诱局，致令失业而废时。倘敢执迷不悟，仍前聚赌掷骰跌钱，开场引诱良家子弟，一经查拿，或被告发，定当按律究办，决不稍容宽贷。各宜谨遵，毋违特示。嘉庆弍拾壹年弍月弍一日给。”

　　碑文中所称的“太平县正堂加五级纪录十二次庆”，就是清代太平县知县庆霖，他自署为“长白庆霖”，在任期间，曾邀请解官归里的进士戚学标主持修纂了《嘉庆太平县志》。据老人们介绍，其实，此碑原来是在老的童氏宗祠内，童氏宗祠与平安庙原来是相邻的，位置在今天的马路华茂路上，因为马路建设，迁建到现华茂路西边。

　　老进士故居进士第

　　《莞渭童村志》载，民国八年（1919），童尹若创办秀水小学，该校即办在老的童氏宗祠内。一位88岁的村民记得秀水小学当时只有一位叫林卓的老师。另外，秀水也是莞渭童村童氏的族名，送给宁海前童、坞根洋呈等的同宗童氏的匾，落款作“秀水童氏”。童氏为莞渭童村第一大姓，2012年版《莞渭童村志》记载，当时童氏有815户，2056人，其他郑、戴、叶、俞、金、江、吴、崔等姓均不超过百人，最少的仅3人。

　　莞渭童童氏始祖童实，在南宋淳祐七年（1247），因避乱，从黄岩上岙徙居莞渭童。在莞渭童村中路自然村，还有一座“进士第”，进士第的主人叫童瑞丰，光绪十五年中举，次年中恩例进士。《光绪太平续志·选举志》“甲科”记载：“光绪十六年庚寅恩科：童瑞丰，字昌德，号仁斋，莞渭人。恩例进士，加国子司业衔。”成为清代太平县（今温岭）继戚学标、黄濬、谢麟萼之后的第四位进士，尽管只是恩例进士，还是在75岁高龄时考取的。他后来在1899年去世，享年84岁。

　　在进士第前，原来还有一个“进士墩”，据说是四块石头上面再盖上一块直径一米二三左右的石板，中间还有个圆洞插旗杆用的。夏日，人们常坐在进士墩上面乘凉，字纸篓中的废纸也放在圆洞中烧。1966年，进士墩、八人大轿等被拆。现在，在进士第前草丛中，还卧着两块石头，其中一块上面还有“光绪贰拾……腊月谷旦”等字。

　　“珍珠女”珠销总统夫人

　　过去，莞渭童人不少村民以捕捞为副业，《莞渭童村志》记载，该村“捕捞渔具有：围网、丝绫网、小船撒网、竹排撒网、河岸设罾、手网、仙人钓、虾笼、鳗钓、掏盆网等等。村民捕捞作业经验丰富，也是家庭收入的重要支柱”。79岁的后戴自然村人童宗法介绍，他捕过螺蛳、鲫鱼，推过面鱼，过去莞渭童门前屋后的河道中，面鱼很多，特别是早晨和黄昏的时候。捕来的面鱼送至温岭街头销售。而在珍珠养殖兴起后，水质变差，面鱼也渐渐消失。

　　过去莞渭童还曾以珍珠养殖闻名，是温西最早养珍珠的一个村，该村还与邱家岸等村合办过珍珠市场。该村走出的北京红桥市场北京永红珠宝有限公司董事长童建红曾将珍珠卖给克林顿总统夫人希拉里等，因此于2001年应邀访问白宫，成为第一个把浙江珠宝带进白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