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里的元宵
大溪四中九(1)班 程嘉仪 指导老师 卢群芬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万家灯火时。 ——题记
今年的元宵携着点点星光而来,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好一派人间繁华景象。但这份热闹于我,总是有点感伤,因为元宵节又名上元节,在温岭,上元节是要去给死去的亲人上坟送灯的。今年,那里多了一位老人——最疼爱我的太公,他在去年的春天离开了我们。
我们提着灯撑着伞,走过泥泞陡峭的山路,一片绿色、一堆坟墓映入眼帘。早些离开的亲人都被葬在了这里。说实话,我对他们并没有印象,于是跟在大人后面祭拜。转过一个弯,就是葬着太公太婆的公墓。透过雨帘,他们的照片一片朦胧。太婆在我六岁时就离开了,只依稀记得她的模样,而太公,他几乎填满了我整个童年的回忆。冷冷的墓碑上,照片里的太公还是那么亲切。太公,我想你了,一别一载,你可有想我?看着不远处如同驼峰般绵延起伏的山峰,我的思绪也不禁起起伏伏。
记忆中,太公总是坐在门口那张藤椅上,天冷了就在椅子上铺上毛毯,他就静悄悄地坐在那儿,看门前的日升月落,看车来车往,看着世事的变迁。每当放学,我就往太公这边跑。
“太公太公,我放学了!”
“哟,乖乖来了啊!”说着,他赶忙起身到屋里去。我紧跟着,我知道那里有很多好吃的,都是别人送给太公的,而他舍不得吃,一定要给我留着。
“要少吃,吃坏了牙就不好了。”
“我知道的,这些……放着……明天吃!”我一边把小嘴塞得鼓鼓的,一边拍着鼓鼓的小口袋。接着,我们就在门口坐着,我唱歌,他拍手,或者我讲学校的趣事,他当听众,往往听着听着,他就进入梦乡。
时光飞逝,当门口的油菜花黄了一季又一季,我也长大懂事了。放学了,我还是习惯去太公那里坐坐。“太公,我长大了,这些你留着自己吃吧!”看着面前的一大堆零食,我拒绝道。“太公给你的就拿着!”他故意板起了脸,硬要塞给我,看着我吃得欢,他的脸上晕染开和蔼可亲的笑容。可能是在太公那儿养成的习惯吧,我总喜欢在放学后找点零食吃,现在习惯依旧,但太公你在哪里呢?
记忆里,和太公过的最后一个元宵是去年。又是一年好景,万家灯火啊!“快去请太公来!”当锅里浮起那些白白胖胖圆滚滚的元宵时,妈妈就打发我去请太公。我撒腿跑到太公屋里,牵着他的手往楼上慢慢走去,他肉眼可见地老了,走路都不利索了。“一、二、三……正好十个!”我一边数着元宵,一边将碗放到太公面前。“太多了,吃不了了!”太公叫我舀掉几个。我的太公竟连这么一点都吃不下了吗?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伴随着这酸涩,我和家人在温馨的暖光灯下围坐着,吃起了象征团圆的元宵……
“快给太公鞠三个躬!”回忆戛然而止,爷爷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中。他点燃了三支香递到我手上,我嘴里默念着:“太公,又是一年元宵了,你一定要记得回家吃元宵……”我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好像太公还在我身边。然后,我和大人烧了一些纸钱,还在边上挂上了送给太公的灯笼。太公,清明我再来看你!
走在下山的路上,我不禁回头望,墓地里闪烁着点点红光,一如人间元宵里的万家灯火。太公,希望挂在你身边的那盏灯能让你和太婆不再孤单,找到回家的路……
滨海镇中学林海莉点评:一嘴的零食,鼓鼓的口袋,唱歌、拍手,营造的幸福温馨的氛围足以暖化一个严冬;不利索的腿脚,不经意的数数,烘托出的酸涩之感足以在烈日下下一阵朦胧阴冷的细雨。寥寥的文字潜伏着无数情感的细枝末节,不仅丰富了文章的内容,让情节有波澜,结构富有变化,更是让人物的形象鲜明起来、让作者的思想感情饱满突出。茶看似清明,品味却醇香;酒看似澄澈,品味却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