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屿村

　　三桥五井一古洞 茶屿当年风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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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 黄晓慧

　　茶屿村是2022年12月28日开通运营的台州市域铁路S1线泽国站站点所在地。今年1月份，记者曾特意坐车到泽国站，到茶屿村走了一走。当时，村文化礼堂里展陈的茶屿小刀、茶屿胜利越剧团有关史料，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以生产小刀闻名的，并不只有山市！

　　3月13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再次走进了茶屿村。

　　县委书记张剑飞农村调查地

　　几年前，记者在网上看到原温岭县委书记张剑飞的回忆录《无愧的一生——张剑飞回忆录》，其中《在第一机械工业部工作三十年其中在温岭县工作三年，附件有三》一节有一个附件——《茶屿、腾蛟、泥桥、下庄等生产大队调查情况汇报记录》，这是他在1962年2月受派到温岭任县委书记后于同年5月8日完成的一份调查报告，当时这份报告还上报至中共中央办公厅、机械部党组及地、省委。

　　报告记录了当时四村的生产生活情况，很有史料价值。报告中称，之所以选择这四个大队，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不同地区和水平：茶屿大队是生产比较正常的大队；泥桥大队代表一般地区；下庄大队代表较差、生产力破坏比较严重的地区；腾蛟大队着重调查农副业结合问题。四个地区的共同特点都是平原高产、以出售商品粮为主的地区。几年来，粮食产量急剧下降，如茶屿大队在初级社时期1955年亩产814斤，1956年799斤，1957年709斤，1958年838斤，1959年757斤，1960年560斤，1961年601.5斤，以最高年份与最低年份比较，下降33%。随着粮食产量下降，社员用粮水平也逐年减低，自1958年以后，这种下降幅度越来越大，如茶屿大队1958年至1961年社员用粮水平依次为500、403、327、340斤，用粮水平最高年份与最低年份比较，下降40.2%。用粮水平的下降，直接影响到人的体质问题。据茶屿大队调查，全队259个男正劳动力，1962年体质与1957年对比，上升的有19人，占8%，主要是几个大队干部和打小刀工人；保持原状的174人，占66%，大多系劳动力强、吃饭少的人；下降的65人，占26%。由于这些地区粮食减产，社员分得的口粮本来就维持不了生活，加上历史上传统性的副业、手工业大多被挤掉，没有经济收入，越来越多的农户靠变卖家具、房屋甚至自留地来维持生活，破产现象日增。据茶屿大队一、三、四、五等生产队摸底，变卖物资计有：房屋9.5间，家具97件，衣服99件，屋料1410件，棉被12条，布帐6顶，布票14.5丈。茶屿大队第一生产队八户老中农，户户变卖家具，反映说：“卖板壁是我们的主要副业收入。”中农赵彩梅一家七口人，卖了楼板、楼□（楼字后原文缺一字）及至水缸，共卖352元，全部买私粮；贫农陈荣良一家六口人，只剩下一张破坑（囥）床和一条破被单了。

　　调查报告称，从各地调查情况来看，迅速地恢复发展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副业性生产，不仅不会发展资本主义，而是制止当前破产、迅速恢复发展农业生产的必要条件。群众认为，亦工亦农，农副结合，有许多好处，主要是：一是为农业积累资金；二是增加收入，安排生活，制止破产：只要副业生产一恢复，很短时间内就可获得可观的收入；三是促进养猪积肥；四是解决劳力过剩的矛盾，真正做到各尽其能。

　　张剑飞认为，恢复、发展副业生产后，劳力过剩现象解决了，许多问题也容易解决，例如在农业上有可能让人口多、劳力弱的户干农活增加收入；其次，可充分发挥妇女、半劳力的作用。

　　张剑飞在温岭工作仅不到两年时间，1964年1月就被调走了。如今，回看这份调查报告，它确实实事求是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所提出的意见建议也是可行的。

　　茶屿与三桥五井一古洞

　　茶屿村共有茶屿、东洋、后蒋、上洋4个自然村。其中，茶屿自然村是村委会原驻地，位于村境中部，村因建于茶屿山东南麓，而以山得名。明《嘉靖太平县志》记载：“茶屿，在凤城山东，与聚石相对，一名蛇屿。又有龟屿。”实际上，在温岭方言中，我们可以发现“蛇”通“茶”的另外用例，如松门的茶山原是蛇山，温岭方言将长豇豆称为茶豆，也应当是因为这种豆细长如蛇吧。

　　后蒋位于茶屿山西南麓，以蒋姓世居得名。《温岭县（市）地名志》上称：“多蒋姓，俞、陈次之。”这里的“俞”是“余”之误，据当地人说以陈、余两姓居多，陈为泽国陈氏分支，是茶屿村的第一大姓，村文化礼堂中，陈氏乡贤人数最多；余氏为螺洋余氏分支，当地有一位长期在温州工作的叫余文法的诗人，出版有诗集《情之帆》《瓯之歌》《梦之旅》《心之韵》《狮岛情》《澳洲闲情》《余文法抒情诗选》等；后蒋还有刘氏，人数不多，与青屿刘氏通谱。

　　闻名遐迩的茶屿庙就在后蒋的后蒋山西麓，这座山又叫蚕山，此庙又叫镇雄庙、后蒋庙，庙里所立的一块石碑介绍了庙宇历史，称该庙：“始建于明嘉靖四十三年，原设在蚕山顶上，有三间大殿。由于台风摧毁，后在清光绪十四年选址蚕山东南麓重建了一座古典精巧的五十二间（碑上为这个数据）庙宇。”上世纪八十年代又选址在蚕山西麓新建了17间庙宇；2000年新建了大神殿；2003年被市宗教局批准为保留场所；2005年改建高25米的大殿；2010 年又扩建八间三楼的横屋，建成财神殿；2010年10月被市宗教局批准为正式的宗教活动场所。该庙是六保（东头、西头、后蒋、东洋、林颜、赵阮）的保界庙，今为茶屿、官路、下庄三村轮流值保。有俗话说：“拜佛拜一世，勿如后蒋庙（也有称茶屿庙）踏一记。”每年正月初八开始闹上八，锣鼓队出动敲锣打鼓，巡游在三村六保，保合境安宁。

　　碑上又称：“镇雄庙周围有三桥五井一古洞，在蚕山顶上俯眺，骥水宛如一匹骏马。骥水河中有四小岛，人称文房四宝，河侧有昂首的蛇头，头边有龙峰洞。附近有蛇、虫、龟、鳖诸屿，虫者就是庙基蚕山。”茶屿庙中墙上还有当地人蒋方鑫题写的一首七绝：“吾祖开基居蛇山，三桥五井连屿环。重建庙宇蚕山腰，镇雄新貌世人赞。”那什么是“三桥五井一古洞”呢？记者在村老人协会请教了85岁的陈济典等人，他们热情地向记者介绍了茶屿村的风土人情。

　　他们介绍说，“三桥”指店前桥、后蒋桥、老屋桥；而“五井”，他们说不全，只记得其中三口，有一口是从天皇山通过来的，后来记者采访了在原茶屿胜利越剧团、小刀厂工作过的阮连通，得知了全部“五井”的名字；“一古洞”指的是毛人洞，相传这古洞中住着毛人，有一年过年前，后蒋人做糕时，毛人出洞来讨吃，后蒋人将滚烫的麻糍摘下来递给它，烫得毛人“贼贼”（啧啧，方言惨叫的意思）。而阮连通说他听上辈人说的是，当时后蒋人拿烧烫了的砖块给毛人，将毛人烫伤，毛人生气地诅咒了捉弄他的人后代不兴。

　　前文提到茶屿庙老庙前有骥水（俗称马河），因形状像马而得名，据说做大水（即发大水）时特别像，马脚、马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地甚至还有一个马铃池，连马口轧（衔勒）也是有的，50年前都还是好的，但现在不相像了，因为马铃池早被填了，马头也填了，连茶山（茶屿）得名之蛇山也没有了。

　　不过，我们还是能从一些古诗词中，想象当时蛇山的风物之美。《泽国钟氏宗谱》卷二十一中，有钟氏十七世钟鹗荐写的《蛇屿含云》：“水涨桃花一屿孤，长蛇嘘气影糊涂。他时看取从龙去，捧日垂云庆瑞图。”

　　霞城（临海）张嗣观和作：“屿拟长蛇映月孤，暂时嘘气在泥涂。化龙看兆风云会，堪作君王座后图。”

　　霖溪许元启和作：“一点青寰障水濆，长蛇势展罩浓云。何时掣电腾空外，郁郁葱葱触石分。”“海上奇云起蛰龙，涎流涧户挂飞淙。水帘瀑布遥相似，不及兹山泼黛浓。”

　　茶屿小刀的盛衰

　　张剑飞的调查报告中，提到了茶屿小刀业的情况，当时茶屿大队321户，男劳力325人，女劳力269人，打小刀的有50人，面坊里有56人。

　　85岁的阮连通是目前尚健在的最初打小刀的小刀组13人之一。当时，陈贤满任小刀组组长，陈肖根管生产，陈荣耀管采购，阮连通负责生产与保管，管理仓库原材料的进出。那时候用的原料牛角，是从温州等地采购来的水牛角，后因生产规模扩大，职工不断增多，牛角不够用，才用了赛璐珞（一种塑胶，为英语celluloid的音译）。

　　小刀组开始生产时，作坊设在阮连通现在所住院子（在碧霄寺前）台门头边的临水小平房（已拆）里，这四合院原来是商业地主的房子，边上有商店，后来改作茶山乡乡公所。因为销路好，小刀组生产规模逐渐扩大，原来的厂房容纳不下，就搬到了茶屿庙老庙那里。在老庙那边打小刀时，工人就有上百人了，有食堂可给职工蒸饭，但不提供炒菜。

　　除了普通的小刀外，小刀厂还生产过林业用的接芽刀，补麻袋用的袋针也打过，只要有业务，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在阮连通的印象中，当时是比较赚钱的，像一把接芽刀能赚8元钱，这在当时不是小数目。

　　后来，阮连通被调到泽国镇铁木工厂的小刀工场，工场在老的镇工会隔壁，当时他还带上了生产原料。除小刀工场外，铁木工厂有木器工场、竹器工场、油漆工场，后来还有茶山分厂、联树分厂。

　　改革开放后，分田到户，也可以私人办工厂了。尽管后期有生产转向节、手枪钻开关等产品，但小刀厂因为失去了凝聚力，后来还是解散了，全厂职工一次性拿到了一笔钱，各奔东西，后来年青人转到了交通工程行业。

　　如今，在茶屿村文化礼堂里，有《茶屿小刀》《茶屿小刀工艺制作流程》等文章。《茶屿小刀》一文称：“新中国成立前，当地就有3家小刀作坊。1966年，村里正式筹办了茶屿小刀厂。”现在，文化礼堂中陈列有风箱、石槽、锉刀、土炉、铁锤、铁砧、索钻、磨石、牛角等当时的各种生产工具、原料，还有牛角小刀和赛璐珞小刀等成品。

　　中华书局2012年版《泽国镇志》中也有专门篇幅介绍了茶屿小刀，收录了小刀生产的流程图。

　　除打小刀外，茶屿村曾经的主要副业还有米面生产和孵绿豆芽，阮连通的父亲阮典烈与郑允常合伙办过面店，毛善方有一家，陈君春有一家，陈荣良（演戏的那个）也开过面店。茶屿的米面与山北、泥桥两村的绿豆面，都是泽国当地的名特产。孵绿豆芽的则以小东洋的茶屿一队、二队社员为主，现在村里还有人在贩卖绿豆芽，但不是自己孵了。

　　茶屿曾有个胜利越剧团

　　茶屿村文化礼堂中还有一个角落是专门介绍茶屿胜利越剧团的。介绍称，1951年由茶屿村组建了一个越剧团——胜利越剧团，有演员陈欢春、陈素凤、陈春凤、陈荣良、陈（应是阮）连通、陈君友、陈梅领、陈夏领、陈小春、陈桂凤、陈兰青、王藕贞、陈荣寿、陈肖根、陈树良、陈贤满、陈君青、陈荣福、陈荣田、陈荣其、陈锋、陈克明、陈五梅、陈荣骏、陈彩云等。

　　音乐组由陈肖根、陈克明、陈五梅、陈锋负责，有胡琴、三弦、大小提琴、打琴、箫、大小锣鼓、钹、鼓板等。

　　阮连通回忆说，小生有陈春凤、赵春莲（她是官路人，应是后来加入的）等，二肩生有陈荣骏，小旦有陈素凤等人，大面（大花脸）为陈荣良（后文提到的《拿界石》主演，不是张剑飞调查报告中提到的那个陈荣良），正生陈欢春（演包文正等），他本人则是演丑角也就是小花脸的，也会演老旦。

　　胜利越剧团成立前，在土改时，茶屿就有宣传队了，阮连通作为文艺积极分子也参与其中。宣传队演的多是一些宣传性的现代小戏，他就曾经演过《好榜样》里的军属阿婆。

　　《拿界石》《一篮草籽》两个现代小戏曾得过奖。其中，陈荣良与陈欢春主演的《拿界石》，是人民公社合作化时期的小戏了，演的是思想表现一好一坏的两个人，表现好的人要拿掉界石，方便拖拉机耕种，表现差的人阻挠不配合。《一篮草籽》由赵春莲、赵仙玉主演，他们是官路人，原来官路村也有一个剧团，火星大社时两村合并，两剧团合并称为火星农庄俱乐部，俱乐部还到过松门、石塘演出，颇受欢迎。

　　后来，胜利越剧团还排了不少古装戏。阮连通回忆说，剧团能演出《梁祝》《信陵公子》《气壮山河》《包公案》《太子害太子》等戏。文化礼堂介绍中还有《玉面郎》《彩虹万里》《花亭会》《花园会》《孔雀东南飞》《钗头凤》。

　　后蒋井

　　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