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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悦读

以“小”见“大”漫说文人文事

——读《识小录》

  甘武进/文

  戴望舒先以“雨巷诗人”声名远扬。那么戴望舒的小说又怎样呢?“在后来整理的《戴望舒全集》中,有60万字的小说卷,可是由他创作的小说仅有三篇,更多是翻译小说。”戴望舒只有这三篇小说吗?在《识小录》中,作者说,有研究者相继发掘了戴望舒署名梦鸥生、笔名尧若的发表在报刊上的多篇短篇小说,其中1922年在《半月》发表的文言文小说《美人名马》,更是一篇奇侠与恋情巧妙结合的作品,不应被忽略且今后的研究应予注意。

  陈子善,长期从事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他在中国现代文学领域耨勤而耕深,本书可视为其长年研究的一个缩影。所论多建基于第一手资料之上,不乏稀见版本、手稿、书信,既谈及鲁迅、张爱玲、巴金等大家名作,也发掘了一些相对鲜为人知的作家作品,以拾文学史之遗。书中,以“小”见“大”,析述文辞,校释版本,品鉴装帧,漫说文人文事。如此挖掘考辨,摘抉隐微,显发文学史的多重面向,亦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延拓出更深层的阐释空间。

  鲁迅与巴金都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绕不过去的高峰。书中谈到“鲁迅与巴金见过几次面”。根据鲁迅先生的日记,明确提及与巴金的会面只有一次。然而根据作者的考证,两人会面绝不只有一次,确切可靠的就有五次。书中考证,那五次会面均非普通应酬,而都有实质性内容,甚至“影响到现代文学史的书写”。作者上述结论并非夸张,因为鲁迅最后一部小说集《故事新编》的诞生正是由于巴金的约稿。可见,研究两人的会面,对于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具有不凡的意义。

  张爱玲早已成为现代文学史上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甚至还衍生出了庞大的“张迷”群体。然而谁最早提出对张爱玲其人其文重加研讨?现有数据显示,大陆最早公开论及张爱玲的文章是张葆莘于1981年11月发表于上海《文汇月刊》的《张爱玲传奇》。作者追问:还有没有更早的呢?他借助新出现的已故北京大学教授吴小如致作家姚雪垠的通信,发现在张葆莘之前,姚雪垠曾在通信中提及“当时上海的女作家应该提到张爱玲”。时间则是1980年4月30日。

  挖掘那些被掩埋的名字无疑也是作者的一项乐趣。书中介绍,敬隐渔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却有着特别的地位。1925年,他赴法留学。在法期间,与罗曼·罗兰交往密切,做了四件“至今仍值得我们大大称道的事”:其一,将《阿Q正传》译成法文;其二,翻译《约翰·克里斯多夫》(尚未完成);其三,撰写法文论文《中国的文艺复兴和罗曼·罗兰的影响》;其四,法译《中国现代短篇小说家作品选》。这是目前所知的中国新文学作品的第一个选译本,后来又据此转译了英译本和葡萄牙文译本。

  闻一多的《现代诗钞》收录了陈雨门的诗歌《晚秋》。作者说:“闻一多确实慧眼独具。陈雨门的这首小诗不但是其代表作,置之当时最好的“现代”诗之列恐也不会逊色。”已有研究者做过统计,国内近年来出版的数十种现代文学史著作中,毕奂午这个名字出现率为零。“但是,当年其诗集《掘金记》被巴金选中,列入他主编的‘文学丛刊’第二集。”此集共十六种作品,诗集只有毕奂午这本。其他十五位作者是萧军、沙汀、何其芳和巴金自己等。闻一多将《掘金记》也列入“待访”诗集,他以读不到毕奂午的诗为恨。

  书中文章每篇千字左右,看似散漫,其实有一条贯穿的主线,即都是写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作家作品,写现代文人文事的方方面面,做到了见多识广且深入浅出,既有学术内容,又不枯燥,既激发作为普通文学爱好者的读者兴趣,又为有志于学术的朋友给予一些启发。陈子善说:我试图“识”大作家之“小”,识小作家之不“小”,从而揭示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多样性、丰富性和复杂性,并提供一些可以进一步研究的线索,所谓以“小”见“大”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