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花鼓成瑰宝 梯队传承护非遗

　　记者 黄晓慧 文/图

　　源于凤阳花鼓的天皇花鼓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三年水淹三年旱，三年蝗虫闹灾殃。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身背花鼓走四方……”说到花鼓，许多人首先会想到凤阳花鼓。而在温岭泽国镇天皇村，也有一种花鼓，那就是被《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浙江卷》《中华舞蹈志·浙江卷》收录的天皇花鼓，它也是温岭现有的13项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之一，2005年被列入第五批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天皇花鼓因起源于泽国镇天皇村而得名，据《泽国镇志》《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浙江卷》《中华舞蹈志·浙江卷》等书记载，它是旧时穷困人家营生之艺，系唐正顺父亲首创。有民谣云：“大户卖田庄，小户卖儿郎。夫妻二人没啥卖，肩背花鼓走街坊。”表演形式由少年男女两人扮演，均穿戏装。男戴八字胡，手执小锣，俗称花鼓公；女插头花，手持花鼓，俗称花鼓婆。舞蹈动作男的走“圆场步”“矮子步”“翻身”“云手”等，女的以“圆场”“光尖碎步”“卧鱼”等为主。二人边唱边舞，伴以胡琴，唱曲皆本地小调，有花鼓调和京戏调，节目有《元宵观灯》《泗洲调》《五更送郎》《闹五更》《节节花》等。1949年前有许多班子，后发展至凤城田洋里、筻头以及蒋洋等地。天皇花鼓和《流徒传》、箬山的大奏鼓及城关的五兽舞于1985年被《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浙江卷》收录。

　　记者第一次接触天皇花鼓，是多年前的一次采访，当时，记者和温岭中学老师林友桂（现为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等结伴去泽国拍摄由西桐村的邵杏林和路桥峰江的卓仙云表演的天皇花鼓《闹五更》，她们原是一个民间剧团的演员。当时，由邵杏林表演花鼓婆，卓仙云表演花鼓公。后来，我们又采访了天皇村的李阳初，他曾是天皇婺剧团的乐队成员，听他介绍了天皇花鼓传承人张日信的一些情况，邵、卓两人曾跟张日信学习表演天皇花鼓。此后，在一些地方的庙会巡游队伍中，在石桥头镇的闹元宵活动中，记者也曾看到过邵、卓两人的天皇花鼓表演。

　　2007年，我市文化部门根据上级部署，在全市开展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李阳初也是泽国镇的普查员之一。他在2007年11月调查了同村的许子利，当时的调查表格中所附的两张照片，花鼓婆、花鼓公的表演者还是邵杏林、卓仙云两人，而伴奏的乐队则有5人，有两把胡琴、两把三弦、一根笛子，李阳初也在其中拉胡琴。

　　调查表中还附了一段天皇花鼓《闹五更》，其唱词为：

　　“一更里来闹呀闹洋洋，移步妆台上。姑娘嫂嫂对镜忙梳妆，解下青丝发，梳起龙凤头，金钗银钗忙把两边插。打扮起飞凤俏，彩在奴的身。我的姑娘呀。小小金钿（莲）只得二三寸呀嗳嗨哟。”

　　这个经典的天皇花鼓《闹五更》唱段，表演的是姑娘和嫂嫂两人结伴去看花灯，路遇油头光棍骚扰的事。这一段唱词可谓是尝鼎一脔，所记唱词与别人的记录版本也微有不同。

　　下面还有二更、三更、四更、五更的唱词：

　　“二更里来闹洋洋，引（？）出自家门，姑娘格嫂嫂带来（？）两扇门，行到大街上，看看什么灯？龙灯、马灯、狮子抢球灯。那旁边，琵琶琴弹得登登声。我的姑娘呀，移步上前悄悄细细听呀。

　　三更里来闹洋洋，行进寺庙门。姑娘格嫂嫂，拜拜观世音。但愿奴奴找一个好郎君，年又轻，岁又小，中得奴的心呀。我的姑娘呀，拜拜观音，但愿早成亲呀哎嗨哟。

　　四更里来闹洋洋，行出寺庙门，后面跟来一班光棍人，拦住奴的身，要奴来成亲。

　　头上的金钗打落纷纷，百褶裙烂碎碎，脚肚踢乌青呀，吓得奴奴伤心好伤心。

　　五更里来闹洋洋，行转自家门。姑娘格嫂嫂头发乱蓬松，丈夫又要打，公公骂几声。

　　三更半夜去看什么灯？骂一声小妖精，随手关了门呀，我的姑娘呀，从今以后再不去看花灯呀。”

　　应当就是因为这一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停演天皇花鼓多年的许子利被文化部门发现，又重新回到了演出舞台。实际上，许子利和师姐许梅娇一起表演天皇花鼓的照片，早就印在《温岭县群众文化史》《中华舞蹈志·浙江卷》中，那是1978年（要么是1979年）时，他们在天皇婺剧团参加县里组织的一次会演，在老剧院表演了天皇花鼓。

　　天皇花鼓入选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后，许子利、许梅娇也被确立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天皇花鼓”代表性传承人和温岭市级代表性传承人，他们两人的口述实录《花鼓老树发新芽》《我与花鼓结情缘》（分别由毛海挺、叶国胜整理）被收入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出版的《传承·匠心：温岭市100位“非遗”传承人口述》一书中。

　　在《花鼓老树发新芽》中，许子利介绍说，天皇花鼓是唐正顺的父亲唐维能从安徽凤阳花鼓中学来的。

　　唐正顺简介已收入1992年版《温岭县志》和2012年版《泽国镇志》。《温岭县志》是这样介绍唐正顺的：

　　唐正顺（1905—1975）号天皇四妹，凤城乡天皇村人，7岁随父身背花鼓走四方，13岁学徽戏、习小旦。其家开设戏馆，招收当地青少年学习徽戏，建“天皇徽班”。唐勤学苦练，演技精湛，成为戏班台柱。1950年建立天皇剧团，为发展地方戏曲授徒传艺，1956年被选为县人民代表。

　　《泽国镇志》所记有少许不同，唐正顺卒年定为1974年，并补充其当县人民代表，“历二至六届”。

　　天皇花鼓与凤阳花鼓一样，本来是家贫无食的人外出谋食卖艺所用，据说过去打花鼓的一般是三人为一组，其中两个人表演，一个人担小脚箩跟随（装人们赏赐的年糕、薯丝等用）。在《花鼓老树发新芽》中，许子利回忆道：“生活困难的时候，村民就学了花鼓走街入户卖艺。我小时候，村里就有好几对。他们最远的到乐清，一般当天来回。而表演的水平也决定了他们收入的多少，一般形象好、动作到位、曲调动听的，一天的收获也颇为丰厚。”

　　天皇花鼓被重新挖掘出来并列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后，受到了市里和泽国镇的高度重视。2017年我国首个“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前夕，为迎接、庆祝这一节日，温岭日报特与当时的温岭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合作推出《温岭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栏，向读者介绍我市的一批非遗项目的保护传承状况。2017年5月17日晚，记者专程来到泽国镇科技文化馆采访天皇花鼓的传承情况，写了该栏目开篇消息《省级非遗天皇花鼓建设传承梯队》。采访当晚，在排练时，许子利上台示范，指导泽国镇票友戏迷协会的陈玲斐、冯荷芳、冯莲芳、阮新芳唱好、表演好天皇花鼓《闹五更》。许子利和在场的市文化馆泽国分馆馆长郑华童等告诉记者，2016年，市里专门下拨了传承经费，泽国镇对天皇花鼓的传承也比较重视，专门成立天皇花鼓传承小组，组织开展传承工作。为了使天皇花鼓更好地传承下去，镇里决定不限于在天皇村开展传承工作，特意在镇票友戏迷协会中挑选了陈玲斐等开展传承，因为她们有戏曲底子，学起来进步快，否则，台步、圆场之类的，没有功底的话，半年时间也不一定学得好。

　　此前，镇里在泽国小学开展了传承活动，培养了6名小学生（两对打花鼓，一对伴奏人员），当时还计划在泽国三中开展传承，这样与成年学员一起形成传承梯队。此外，天皇村在文化礼堂建设中，也有计划单独设立天皇花鼓陈列室，陈列有关照片、道具、服饰等，使之成为村文化礼堂的特色。

　　今年2月28日，因为“百村行”采访，记者又一次来到了天皇村，一走进天皇村村部，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花鼓气息，因为底楼墙上布置的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写在一个个花鼓图案上的。可惜的是，楼上天皇花鼓陈列室锁着门，不能重温一下天皇花鼓历史。

　　3月1日，记者电话采访了许子利，据他介绍，因为市里与传承人签订“非遗”项目传承协议书，采取“带薪收徒”的形式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以这些年，他先后带了10个徒弟，其中本村人6个，还有4个是泽国镇票友戏迷协会的。原来想恢复的《卖花线》这一曲目也恢复了，演了一两年了。它与记者曾在泽国三月三踩街活动时看到的天皇花鼓表演《卖冬菜》一样，本来是剧团演出时的后找戏，在花鼓里也有表演。

　　《卖冬菜》又称《小客卖冬菜》，记得有一次记者去天皇村采访时，当时还在抢救挖掘，后来整理恢复表演后，在泽国三月三和市里的一些演出活动中亮相。市文保中心邵银燕在其所著的《石塘元宵“扛火镬”习俗》一书中，收录了《卖冬菜》的部分唱词，这里引用一段，以见一斑：

　　女唱：卖菜客尔来望，我家中有片菜，远望望青蓬蓬，近望望闹丛丛，打把钢刀快如风，一劈劈到院子中，太阳晒来瘪齉齉（方言，干瘪的样子），一担担到泥水湖边，汰一汰，弄一弄，挼到腌菜缸里，过了一月二月三月中，擵来腌菜放在磉砧板头切起碎粉粉，放在镬里炒一炒弄一弄，猪油拌落香喷喷，啜在嘴里拌来拌去真有味。

　　别具一格的“粉书”

　　天皇村还有一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那就是李阳初传承的“粉书”。因为粉书，李阳初成为第一批温岭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遗憾的是，2013年8月，他不到70周岁便因心脏病猝死。

　　李阳初显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除会音乐外，他还会写旧体诗词，并从事过佛像雕塑。粉书主要用于描画泥塑身上的花纹，如龙、凤、五兽、花草等，李阳初也以粉书形式书写过唐诗宋词等，作品照片印在《泽国镇志》中。其方法是，用白水泥或蜊灰筛细，加适量胶水搅匀至糊状，放碗里倒入线笔中，再力量均匀地从铁皮管做的粉丝嘴中捏挤出来，作为“笔”书写图案、文字。

　　天皇禅寺始建于唐朝

　　天皇村的村名，来自村后的天皇山，而天皇山也叫天王山、天翁山、天黄山。明《嘉靖太平县志·地舆志》上载：“天翁山，一名天王山……以其下有天王庙，祀毗沙门天王，故讹称天王云。”后演变为今名。修《嘉靖太平县志》的明代进士叶良佩有一首《天翁山晚眺》云：

　　杖策多为方外游，偶来更得兹山幽。

　　寒江落木秋同远，碧露黄花晚未收。

　　坐爱岩亭堪习静，卧延僧话自消愁。

　　茅斋近在东林下，寻胜何妨尽日留。

　　深山藏古寺，天皇村的天皇禅寺就是一座历史非常悠久的古寺，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寺院留下的建筑，多是后来才建成的。

　　《温岭市地名志》上是这样介绍天皇禅寺的：旧址在凤城山麓，始建于唐大顺二年（891），称护法禅寺，是温岭早期创建佛寺之一。据传，一日寺僧扣钟不鸣，忽里人闻声在天皇山下，故后徙此山下。宋治平三年（1066）赐额，俗称天皇寺。历经元、明，后圮。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重修后殿9间，兴建厢房9间。道光二十年（1840），建后殿东厢房3间。光绪十五年（1889），建天王殿3间、东西游廊10间。光绪二十九年，重修大雄宝殿，再建两进，中奉观音菩萨，旁列十八罗汉。宣统元年（1909），增建后殿厢房3间及斋堂等，共3进42间。1949年后，几经变异，除后殿3间厢房外，余皆被拆。1983年，释华瑞同当地居士重兴天皇寺，重修西方殿3间。后陆续重建大雄宝殿3间、观音殿3间。

　　现在最新的天皇寺建筑气势恢宏，天王殿仍在建设之中。天皇禅寺与南嵩岩的澄照寺（嵩岩讲寺）一样，也有六月六晒经的法会，记者曾两度观摩，与处于深山中的澄照寺晒经相比，感觉还是有点不同的。

　　信仰徐偃王

　　天皇村的四大姓为李、韩、陈、许，村里有李氏宗祠、韩氏宗祠两座宗祠，浙江大元泵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韩元富就是天皇村人。民间信仰方面，村部边上有娘娘宫，主祀白龙娘娘，寿日是二月初九，因为天皇山上有个白龙潭。下许自然村的下许庙，保界范围为天皇村和邻村筻头村两村，该庙主祀的徐偃尊王，即“行仁义”出名的徐偃王，寿日为九月十四。大溪镇古城村里宅、大岙的东瓯国古城相传为徐偃王城，里宅和应钱村的庙里也祀奉徐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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