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兮
市四中九(8)班 张湉
料峭风凉,林沉暮色,醉曛半山,叶揽余梦。黄昏的山头是喜人的油画,把安静的绚烂渗入山谷。
不过坐了几时,我便失了兴趣,看山依旧山,看霞仍是霞。自然之美,不过是拼接有序的颜料,看久了还是一草一木。“那是什么?”“是云啊。”
“一定是那样吗?”
她总是提出新奇的问题。她又说,那是神明向我们招手呼唤,是侠士仗剑江湖后留下的一缕衣带。
我只觉得她幼稚,可顺着这番情调,仔细一看,无趣的风景倒还真有了新意,在我脑中呈现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名词。
“这个呢,一定是石头吗?”
我同望去,不远处,植被间一块异石矗立,形似人身,苔若其衣,蔓为腰带,隐在树叶后,倒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意,这一定是块石头吗?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她不禁吟起屈原之《山鬼》,云雾缭绕,钟声徘徊,若有人兮,山涧幽比。那只长情胆怯的山鬼,是否还隐匿深林,张望悦然之人?痴其眉眼,恋其佩玉,只是世间无限丹青手,却独难描绘离愁。
此石甚多情矣!我笑道。恍然反问:多情的到底是山鬼还是人?正如普罗泰格拉所言,“人是万物的尺度。”万物本无情,若有情,那么所见之景皆是生机。屈原笔下的不只是山鬼,而是梦,更是人心,是屈原对世间所怀的情感,赋予了这只山鬼喜怒哀乐。
今日赏景何不如此?先前觉得事物单调乏味,缺少了对事物的欣赏与理解,忘记用内心的情感让它们附着生机。忘记流星,忘记在心中,留一只山鬼为伴。“山鬼”一类的形象,是对事物深层理解的产物,是美的造物,是情感的流露。多问一句:一定是那样吗?便多了一层理解与想象。
山鬼之灵,《诗经》《九歌》之美,幻想之托,世间万物之情。
风飒飒木萧萧,那块怪石,或者说是那只山鬼,何时道出子慕予呢?
大溪三中陈怡琦点评:富有哲思。心内空空,则“看山依旧山,看霞仍是霞”;心内丰富,看云,则“是神明向我们招手呼唤,是侠士仗剑江湖后留下的一缕衣带”;看石,则是“隐匿深林,张望悦然之人”的多情山鬼,更是梦与人心。学习语文亦然,“多问一句:一定是那样吗?便多了一层理解与想象。”
文笔斐然。能将“看风景”这件小事,写出“山重水复”之感,作者十分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