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河客运始于国赓 鞋材市场还看横峰

　　178

　　记者 黄晓慧 文/图

　　横峰村是横峰街道办事处所在地，横峰作为地名源于横峰山。

　　清《嘉庆太平县志》卷之一下记载：

　　横峰山即横屿，西距楼崎五里。过峡处断崖临水，立如刀削，俗呼“横屿切”。或曰此间仅通船，故呼“浅”，犹山东“仲家浅”。元洪氏居此。有世美堂，翰林学士洪震斋筑，盛象翁为记称：“震斋名庆，延祐间进士，其家富田畴，自洪宅渭直抵屿东，作接洋桥，建塔屿上，下辟千丈街，构园湾侧。”

　　《嘉庆太平县志》卷之二上记载：

　　横峰桥本宋洪氏接洋桥，旧志作月河桥。自此北抵鹜屿，尽泽库，月河其通称矣。乾隆间，金氏新于桥旁立街市。

　　根据以上记载可知，横峰山就是横屿（现横峰村内犹有庙称横屿庙）。横峰桥本宋代洪氏所筑的接洋桥，又名月河桥。元朝时，就有千丈街，至清乾隆年间，水洋金氏在桥旁立街市，即横峰街。

　　近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再次走进横峰村横峰桥街老街。

　　横峰街的来历

　　横峰桥街老街主街现称延庆路，老街上，还有珠宝店、文身店、杂货店、美发店、床上用品店、五金用品店、针车店等店铺，在街巷间，还有一座被《温岭民居》著录的“金三爷碉楼”。

　　横峰桥横跨在“江厦大河”上，这是《温岭市行政区划图集》上的标示，当地人则称江厦大河为横峰港，旧志上也称为月河，应当还有齐江等别名，因为在“横峰桥”南边的那座水泥大桥，就称“齐江大桥”。

　　一位金姓阿公坐在横峰桥桥栏上休息，他告诉记者，这横峰桥，原来也是和新河寺前桥（金清大桥）、城东横湖桥（月洞桥）一样，是座石拱桥，但它有三个拱洞，二十几年前才改为现在这样子。

　　在横峰桥的桥堍东边，长着一棵蛮大的构树。金阿公说，这树原本没有的，原来树边上还是埠头，从温州运来的鞋底等货物，都是从埠头上岸。

　　可以想象，曾经闻名遐迩的横峰碗，也通过这里运销各地。横峰碗产自横峰瓷窑，在清代就已产销，在横峰石刺头、下马湾和滴水岩等处都有瓷窑。1951年，横峰成立碗业生产合作社，生产粗瓷碗。1958年转为地方国营温岭瓷厂。不过，上世纪90年代终止生产了。现横峰村内还有一条叫作宝瓷路的路，为昔日的横峰碗留下一点历史印记。

　　温岭一些集市的创始时间难以考证，横峰桥街的创立时间，则有明确记载，在《水洋金氏宗谱》上有一篇清代金培所写的《立横峰桥市记》：

　　横峰为四达之衢，南通县治，北达黄邑，东西商旅，日往来不绝，诚吾太邑一大都会也。往年吾乡诸父老，尝谋建市于此，以便贸易。时以人心不齐，其议遂寝。乾隆辛丑岁，族叔豹君、兄春圃偶过培家，相与谈论古今兴废、地方成败之数，因论及建市一事，足以利人而济世，兴皆勃然，然又恐人心不合势仍难行，不期谋之众而佥曰:“可。”遂于是冬十一月廿八日兴工，十二月十二日开市。斯时也，约计店屋不下百间，商贾云集，货物骈臻，居然大一方之市镇矣。因思凡事之兴废也，莫不有天焉以主之。前议兴市而不得兴者，天不欲兴此市。后议兴市而即兴者，天欲兴此市也。《语》云:“天欲兴之，谁能废之。”愿居是市者，平交勤生理，毋我欺尔诈，毋游手好闲，势将日新月盛。今日虽云小市，焉知他年不与邑诸大市埒！于是乎书。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之吉。

　　乾隆辛丑岁是1781年，十二月十二日开市，算起来，这开市时间，换算到阳历，当是1782年1月左右了，横峰桥街老街的历史，竟有240年左右了。

　　金国赓集股始创内河客轮

　　与金阿公闲聊间，忽见一人驾着一艘汽艇从齐江大桥那边往北急驶而去。看到汽艇，记者不由得想起1925年时，横峰街人金国赓创办温岭历史上第一轮内河客运汽船的往事来。

　　1992年版《温岭县志》在1928年的大事记中载：“是年，横峰金国庚购置汽船，航行于温岭、路桥间，为县内第一艘内河客轮，不久即停。”《温岭县交通志》也有近似的记载。

　　实际上，1946年印的民国版《水洋金氏宗谱》有两篇文章，可证明横峰人金国赓（《温岭县志》等写为“金国庚”应系误书）在温岭最早购置内河客运汽船的时间为1925年。

　　清代进士、黄岩朱文劭（字劼成）先生于1947年撰写的一篇《金古耕先生传》，这篇文章所写的主人公，即横峰人金国赓。

　　据《金古耕先生传》，金国赓名叫金懋壹，字国赓，号古耕，他的曾祖父叫金兴泰，祖父叫金汝翊，父亲叫金于修，号晓五。金国赓生于清光绪四年六月（1878），卒于民国十七年（1928），享年51岁。

　　据传称，金国赓其父金于修生子三人，国赓为长子。金于修在横峰街上开设了培昌南货店，因为家里人口多，作为长子，金国赓读了几年书后，父亲就叫他“辍学就商”，与二弟一起经营南货店。后来金家又开设木场、米厂。狄绍青任县知事时，奉省令运米接济杭州，狄绍青就委托金国赓采办，金国赓将任务完成得很圆满。由于金国赓经营有方，金家很快就富裕起来，成为当地的富户。横峰街原来“道窄街短”，金国赓首倡延长街道，使横峰街焕然一新。“温黄交通重在水道，横峰地处要冲，若航行便利，于镇商业攸关，先生顾念及此，于民国十四年间，首先合股购置汽轮，虽因事中止，然后接起踵成，卒达目的，其热心商务，注定焦点，类如此。”就是说，在民国十四年即1925年时，金国赓考虑到发展水运交通对发展商业的好处，首倡合股购买汽船，航行于温岭、黄岩（当时路桥属于黄岩县）两县之间。

　　民国版《水洋金氏宗谱》还有金兆璜所写的《金古耕先生行略》一文，谈到金国赓办航运客轮一事时这样写道：“温黄交通重在水道，横峰地处要冲，若航行便利，市场愈增繁盛，君于民国十四年间，首先合股购置汽轮，虽因事中止，而后之踵成者，皆推君作鼻祖焉。”

　　《金古耕先生传》还记载了金国赓所做的其他一些好事，如捐助设在横峰山前施的宗文中学（浙江省温岭中学前身）办学经费，太平（温岭）清末举人赵佩茳在民国时倡议修复花山九老祠以纪念明代的“花山九老”，金国赓也“慨然以助巨金”。还有本县下保一位狄姓商人在上海做生意亏空，金国赓闻讯后“急汇千余金”帮他解困。

　　朱文劭认为，“区区横（峰）市，先生肇启鸿图，俾后有遵守，更能热心教育，藉造文化，其智可及，其德不可量也。”高度评价了金国赓兴市办学的业绩。

　　水洋金氏有南洋房、西洋房、楼旗房、祥里房、茅岙房等房派，金国赓却属于西洋房，不是南洋房，他的祖上因做生意而迁到横峰街上。

　　南洋：王伯敏教授的外婆家

　　横峰村辖横峰老街区及南洋、下宅、上洋池叶3个自然村，其中南洋，因“相传地处水洋七洋之南，故名南洋。下宅“名称来历无可考证。一说明清时金姓由横峰街迁居于此，相传上首为街，此地为街下之宅院，称下宅府，因名下宅。”上洋池叶“以叶姓氏族聚居上洋池畔得名。今与街区连为一体，无明显地界。”（以上介绍据《温岭市地名志》）在横峰村文化礼堂，有介绍称上洋池叶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十家有八家做麻袋，是当时块状副业之一。麻袋是当时家家户户必备之物，上洋池叶人将麻袋缝制完成后，四处赶市日叫卖，各市镇的粮食市场都能看到。

　　现在横峰村村部综合楼就在南洋自然村，从街道办事处往北途经一座“南洋桥”的小桥，可抵达村部。

　　南洋自然村是已故的著名美术史论家、画家、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伯敏先生的外婆家，王伯敏先生原本是黄岩县路桥长浦茅林后阮村人，生父阮仙全，生母王三梅，阮家因家贫穷，将王伯敏从路桥送到横峰桥的南洋村，卖给了金二姐作为其夫县城王氏的遗腹子抚养。在王伯敏晚年所作的自传《风烟——往事50年（1924-1974）》中有专门一节的记载寻母的故事。王伯敏称，他在读小学时，就听到人家议论他是“杂种”“不姓王”，他听到后非常难过，就去问养母金二姐，但是养母却一再对他说“千万不要听信人家的谣传，你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事实上，养母金二姐对我确实好，她那种慈母之心，全都给了我，不过，在我的心底里，总存在着一个问号。”到“文化大革命”期间，“造反”来势凶猛时，住在杭州王伯敏家的养母金二姐因是“摘帽地主”被“造反派”要求回原籍温岭，单位高音喇叭天天广播说，地主子女属于“黑六类”，又说地主子女“骨头都是黑的”。金二姐告诉王伯敏大女儿王苹王伯敏出身贫家的实际情况。在临行回老家时，她又告诉王伯敏生身父母在黄岩路桥的长浦的茅林。

　　经托人打听，1972年9月22日，王伯敏终于获得一个比较可靠的消息，其生身母亲仍住长浦。为慎重起见，同年10月17日，他亲赴黄岩作了实地调查，去的地方，就是长浦的后阮村。在调查中，不少群众在议论，说王伯敏的容貌与阮家的人相似。

　　为了进一步落实情况，王伯敏回到了温岭向有关亲友再作调查，证明各方面所述情况都是相符合的。过了几个月，1972年12月27日，黄岩县路桥区长浦人民公社寄来公函证明，证明王三梅就是王伯敏的生身母亲。

　　1973年春节前，王伯敏带着大女儿王苹从杭州专程前往长浦认亲，“母亲按家中兄弟姐妹的排行，叫我‘四头’，还问我冷不冷，饿不饿，身体好不好，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当老母亲见到孙女儿王苹时，那种高兴的表情，我确实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关于外婆家横峰村，1939年，王伯敏15岁读初中时，曾作有一首《水乡即景》：“夕阳斜照碧山前曲，水静绕塔下田。十月农家忙不了，秋光谁管满江天。”

　　在《风烟——往事50年（1924-1974）》中，王伯敏还提到了一件“南洋往事”， 他写到了大溪人书画家张之乐，“（张之乐）他在横峰南洋村有亲戚，经常去，我的外婆家也在南洋村，表兄带我去见他。那时他已经 60多岁，留着胡子，一身瘦骨，倒也清秀，可是他抽鸦片烟，他还对我说: ‘闲来一榻烟，胜过活神仙。’当他过足烟瘾后就写字，字有润格：中堂，光洋三元；一副对子，光洋两元。我花了五元光洋，得一幅中堂和四幅屏条，屏条书《陋室铭》。他善行草。学赵孟頫，所以他自称‘松雪后人’。表兄建议，要我拜他为师，但是母亲和舅父不同意，认为张老头抽大烟，认了师徒关系，日后张老头进城，招待不方便。所以没有和他发生进一步的联系。”在横峰山前施施氏宗祠后的小山的金笑士墓，就是清宣统三年时，由张之乐所题的，上写“皇清钦加六品顶戴孝廉方正邑庠生南洋金笑士公讳采之字士村偕德配叶氏孺人之墓”，张之乐有个女儿就嫁在横峰村。

　　横峰鞋材名天下

　　如今，横峰村以鞋材产销专业村出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里还因蚕桑业成为先进，横峰大队妇女主任金彩英（后来她活到了接近百岁）是养蚕能手，1962年，她获得了省人民委员会授予的劳动模范称号。

　　2012年9月25日，温岭横峰街道通过考核评审，荣获“中国鞋材之乡”称号。当时的报道称，横峰鞋材市场（位于横峰村）已成为集鞋业原辅材料批发、零售、储运、鞋机展销于一体的专业市场。

　　以横峰村为中心的5平方公里内，共有各类鞋材企业1800多家，从业人员达4万多人。当时，《台州日报》的报道称，在横峰街道横峰村呈“井”字形的4条大街上，遍布1500多家鞋材店铺，其中齐江路为鞋花一条街，步云路为皮革一条街。产业兴旺，地皮价涨。2011年2月24日上午，步云路的6间国有土地使用权曾拍出了3981万元的高价，均价达663.5万元。如今，在横峰村文化礼堂内，专门建了一个鞋文化厅，介绍横峰鞋业的发展历史。

　　横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