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光/文

　　寻青

　　家附近有一园，其名不详，同地多称其为五龙，那便称之为五龙园罢。虽新建不久，几株新植已含红待放，两三日前起过大风，打落不少，枝头零落便只剩两点零星，不讨人欢喜。走近观之，花红不复，枝黑纹裂，落花染泥处，雨后不闻其青味，反含杂土腥，想必许是虫生未久，春机未至。此处便寻不得青。

　　移步二三，近一渠，竣工当日还欢喜此处颇为垂钓佳地，备饵饲，修钓绳，临水学吕尚公，鱼大抵是不愿上钩，然观鱼戏水亦妙趣横生。如今早为乡野妇人捶衣挫沫之用，皂泡和着沫萦绕此地，不知鱼是否知其味。却步！却步！

　　阳升未午，微有热，却不驱寒，快步踏石上半山道，沥青有湿，不见水，步行之便轻快，不怕湿了裤脚，便少了几声责罚，来往同乡三两并肩而行，亦有喜好健走者穿插其间，道边有几处田地，菜果生得极佳，整齐列着，撒豆成兵莫当如是，老丈躬身其间，折子犁土，一为尝山鲜调味，二为不忘农本。此处生机初现，然白未消尽，亦不算青罢！

　　新路仅修至此半，再往上，便只得寻其老路，步子便要小心些，伴路的尽是些野花，不如山下，却泛着些青味。旧路之所以称之为旧路，便只是不新，未有裂断，其间林木生养得极好，生得高，长得便高，枝叶重叠零星透下点光亮。人大致是喜新，旧路便不同新路人多，也更静，几只早雀在此间喳喳，闻我步，亦不生。越攀之，露便更浓，步子便慢，少时翻走而过疾走如初，此时登半便腿脚发麻，不愿再动。便罢了，在此处停步罢！前望之，早雾浓浓，似在眼前，未触即散，便望不大真切，见着的便是排排列列，白青相间。此便为青罢！

　　寻秋

　　夏末秋来，了去蝉鸣扰扰，似冬去春归，卸衫御甲。家附近处有一园，翻旧绿迎新黄，经风历雨，伴花泥木香，沁心宜神。偶得一闲，伙伴二三，为寻秋，踏风追雾。早间雾绕绕，如水调青天，高处胜寒。然未夜，不见清影，只听得早雀喳喳，许是未感秋至。便寻不得秋罢！

　　环视远近，诧见一鹤，雾中舞，弗如云中鹤，见人不生，亭亭立园中池，姿态清雅，如君子携玉，触手余温。心生欢喜，疾步而上，惊鹤仓惶，此便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罢？惜哉！惜哉！

　　经山道见旁树，果坠叶凋枝压。如春樱落枝头，闻花如遇美人，喜不胜收，路遥遥，步子慢，伙伴高谈如醉翁，醉意亦酒亦山水。忽闻柿香，伴言：窃果？抬眼前望观果生长得极佳，猎物欣喜，徒手摘果三二。果翁闻声呼道：果尚未熟，味涩，不可尝也！弗忆童时，如野稚奔走山林间，偷花窃果，所到处，狼藉遍野。老丈怒极，持棍追赶：谁氏子，如此无礼！垂衣妇笑骂期间，食柿果，味甜，少顷，已入六七。而今食果，确如老翁所言涩果凉心，难以下咽，窃以谓：物是人非事事休矣？未得秋，失兴归家。

　　夜，忽狂风大作，知凉觉冷，身一激灵。感：非童时柿果甜，而童时无忧之所幸也。非秋未至，而吾身临其秋中，然自未知矣。时移世异，俱往矣！

　　经学堂，路遇之人往来匆匆，忙于生计奔波，于我般闲人者，寥寥！

　　步此，山林间黄果程艳，旅人尝之，无法下咽，然秋虽至，果却未知。此秋尚浅。未得游人为其倾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