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日报 数字报纸


a0004版:海潮

  阮仁伟/文

  那是一个多么普通且平常的午后。

  山园尽展它的丰姿:或是青青的菜地,平坦地密集着;或是刚收割过的萝卜地,任地头堆起了红红白白的小丘;或是几个黄色的南瓜,探头探脑地掩映在黛绿的硕大叶子下……令人奇怪的是,还有大片的土地荒芜着,什么也不种,任秋阳热热地晒着。

  还是几天前,孩子幼稚园的一则告知提醒了我,说天凉了,秋来了,让家长帮助收集一下秋天的礼物,埋头琐碎的自己这才在意了这丰收的季节。

  午后的慵懒抵不住那善意的召唤,空气中弥漫着久未闻到的野草味。葳蕤细密的山草山花的知识全来自童年,如今与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远得令人伤感,此刻有心想接近它们。它们有的已凋零,只留下褐色的根或茎。有的正尽情地招摇着,发出灼灼可人的光彩。远处那丛开得正是时候的淡紫的野雏菊,想摘下一朵,却苦于长在一块菜地边,被主人用木栏子牢牢栅住,远远的,未能如愿。伏在地上,小时候曾往额头上磕而发出“卟”一声的灯笼草,竟开出了紫蓝色喇叭形的花朵儿,一种久违了的狂喜油然而生,狂喜地问了不相识的路人,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己也不由得讪讪的。眼前飞过的棉丝样茸茸的蒲公英,洁白,恬静,在微风中,婀娜地飘曳着,轻轻地拉开了心幕……

  邻家宽敞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橘子树,那些树上淡如星星样的小花散发出的清幽香味,温暖了一个个春末夏初的日子。经常从敞开的院门见到五十多岁的赵伯为这些橘子小心地松土、施肥,非常之虔诚。深秋时节,往往品尝到赵伯送来的几个自家院里的青中带黄微酸的橘子。然而几年前的一次意外,赵伯再也没有醒来,房子在后来的岁月里租给了别人。树还在,橘子树一如既往地年年开花,年年结果。前几天,几个小孩子进院玩耍,不经意的嬉闹中,暴风骤雨般地让青青的还未成熟的小小橘子落了一地。面对满地的狼藉,映入眼中更多的是租住在此人们漠然的神情。那些未成熟的果实,积蓄是多么艰难,而消逝又那么的容易啊!要在以前,赵伯会心痛的。

  眼前火红的枫树叶,醒目地提醒着已是秋了。快要腐烂的落叶,总是这里一堆,那里几片地萧瑟着。秋让树的叶子变黄,秋让树的叶子片片飘落,风一吹,更是满目凄凉地在你面前上下翻飞。一场冬雨后,树枝便光秃秃了,而这些伏在地上快要化为淤泥的落叶呢,是否更像垂暮的老人,经过了春夏飞扬的青春,面对苍茫的时空,它们会失落彷徨吗?

  那个下午,我漫无目的地在山间小径随意走着,收集秋的恩赐,感受着秋的忧伤。记得人生的好多艰难的选择与起步都在秋季,心也变得斑驳,一如秋给人的印象。

  天凉好个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