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烧蛎灰销县内 今打鞋底走天下

　　记者 黄晓慧 文/图

　　横峰街道屯田村比较熟悉，几年前，记者曾经去该村采写过一篇《屯田孙氏：好家风 抵万金》的通讯，吴氏、孙氏是该村的两大姓。那次采访时，就知道屯田村以鞋底生产出名，是出名的打鞋底专业村，而在生产鞋底之前，则是以“屯田蛎灰（或写为蜊灰）”出名。

　　9月19日，因“百村行”采访，记者再次走进屯田村。

　　浮牌殿主祀神医石侯大帝

　　屯田村和后洋村是邻村，现在两村中间新造了一条马路，屯田村境内的浮牌殿和后洋村的蔡氏宗祠分别在路的东西，这浮牌殿原先在后洋村吉庄，后来才迁移到屯田村的岩龙地方。这岩龙在《台州府志》上也有记载，称“突出岩石皆长寻丈，累累散布如鱼腹阵，名诸葛屯……”不过，现在岩龙已因采石消失了，不知这“诸葛屯”与“屯田”之名有无联系。村里简介及《温岭市地名志》上，则提供了村名来历的两种说法：一是说水势低洼容易积水而得名，二是相传太平军曾屯兵于此而得名。

　　浮牌殿保界范围包括东岸（城西街道高洋村）、高洋戴、高洋王（横峰高洋王村）、屯田（屯田村）、吉庄（后洋村）、下叶（下叶村）等处，主祀石侯大帝及胡公大帝，寿日分别是四月十四和十月十六。石侯大帝相传是明代温岭当地的一位神医，浮牌殿里有城西街道高洋村李云清老师撰写的有关石侯大帝的故事。

　　高峰期村里有17支蛎灰窑

　　浮牌殿后面，就是屯田村的工业区，走进工业区，可以看到诸如奇轩鞋材、齐辉鞋底厂、辉煌鞋底、大沃鞋底厂、宏旭鞋底、南腾鞋底等鞋材企业的招牌。

　　在屯田新区，记者看到有正大医药、吴记生煎小笼包、屯田早中餐等不少店面，沿着主干道向西走，经过屯田二桥，然后就到了老区，那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造的小康型住宅，新区地面比老区高出许多。后据了解，屯田的地势本就较低，加上上世纪90年代过度开采地下水，地面沉降厉害，打台风时常受淹严重。好在后来市里禁采了地下水。

　　记者在村里转了转，再次来到了之前来过的孙氏宗祠前，发现这座宗祠原来是远离住宅区的，附近还有一座横峰靖潮家庭农场，看广告，生产大米和红美人（柑橘）、葡萄柚、桃等水果，所以宗祠边还能欣赏到一点田园风光。

　　记者在屯田村村部邂逅村支委吴海斌，当天正是横峰街道全域改造弘峰华庭安置小区抽签的日子，274户安置户喜提新房。吴海斌告诉记者，屯田村包括他家在内也有8户人家参与抽签。

　　从交谈中了解到，吴海斌的爷爷吴小玉是屯田大队（各个时期按当时的名字）的老村支部书记，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一直当到1979年。

　　记者想先了解一下过去屯田蛎灰产业的情况，发现村文化礼堂有资料介绍，称屯田人烧蛎灰的产业，是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最初，是屯田大队第1队开始烧，1队队长吴忠春外出取经，学到了烧蛎灰的技术，最早只有第1队有一支蛎灰窑，后来，每个队都有了窑。70年代发展最好的时候有17支窑。据村里老人回忆，规模最大时，村里能保持日产四五万斤的蛎灰产量。

　　吴海斌生于1977年，关于屯田烧蛎灰，他也有一些印象。他说，烧蛎灰用的原材料蛎壳是从永安那边买过来的，蛎灰窑直径六七米不止，用红砖打起来，他小时候已经有鼓风机了，用鼓风机鼓风，用有三角皮带的柴油机发电。屯田大队（村）有6个生产队（村民小组），吴海斌家在第6队，他还记得小时候孩子们去蛎灰窑煨番薯吃的事。不过，他说，要想了解更详细的，建议去找年纪更大的亲历者。

　　屯田人烧蛎灰发家致富

　　巧的是，当天一位曾参与烧蛎灰的老年村民邵小生来村部办事，正好成了记者理想的采访对象。

　　邵小生出生于1955年，13岁就参加生产队劳动，十几岁就开始烧蛎灰了。

　　在他看来，屯田人的头脑聪明，思想活络。虽然烧蛎灰所用的原材料、燃料都不是屯田所产，但是，屯田人却能把这些原材料利用起来烧蛎灰，发家致富。

　　在他记忆中，蛎灰窑是圆的，用红砖砌成，直径五六米，但只有五六十公分高。上面还有牛毛毡的棚，可以扛着移走。因下雨时会淋坏蛎灰。晴天时，牛毛毡棚要移走。

　　烧蛎灰的原料蛎壳，主要是从现在滨海镇的永安那边买来的，那边的人会用大船运过来。

　　屯田人也买过箬横山前下朱那边的蛎壳，下朱村那边有蛎壳塘，“大跃进”时，还办过箬横公社蛎壳厂。几年前，记者曾写过一篇《沧海桑田蛎壳塘》的报道。

　　邵小生说，但是下朱的蛎壳比较细碎，质量不是很好。

　　烧蛎灰的主要燃料煤渣，用的是黄岩县城关、海门（现台州椒江区）那边的城里人烧饭留下的煤渣，主要是邻村洋江村的人前去收购来的，不过，屯田人也曾参与过收购，因人力有限，就将这收煤渣的事分给洋江人干了。

　　屯田人将买煤渣叫作“扫煤渣”，说是“扫煤渣”，实际上是去买烧渣。邵小生说，他也曾去海门等地扫过煤渣，去时担着畚箕，在城里的住宅区转悠，一边喊着“淘煤灰啰，淘煤灰啰”，碰到有人接腔“走来走来”，就可做生意了。

　　他说，最好的生意是跟部队做，部队里的人只说三角、两角一挑，按担算，任你挑走，能挑多少算多少，一样的价钱。

　　洋江人收回来的煤渣，积累多了就用船载到屯田，用来烧窑。

　　烧蛎灰窑一支窑只要4个人，一个人洗壳，一个人上窑头，还有两个人鼓风，相当于牵拉风箱。这个鼓风的设备是什么样的，记者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看过图片，没法想象。邵小生说，原理跟风箱是差不多的，中间有一个“舌”，烧窑时两个负责牵拉的人要用力牵拉，后来有了鼓风机，才省了人力。

　　烧蛎灰时，要将蛎壳和煤渣按一定比例拌和在一起，然后由上窑头师傅上到窑上。一般一窑要烧四五个钟头到五六个钟头，这个要靠上窑头师傅的经验，经验不足的师傅会将窑烧“油”了，即烧老了，这样烧出来的蛎灰结块在一起，耢都耢不出来。

　　在用煤渣前，烧蛎灰也曾用砻糠，用砻糠烧出来的蛎灰质量很好，蛎灰很漂亮，但缺点是成本高，所以大部分还是采用煤渣这样的下脚废料。

　　当然，也有用原煤烧蛎灰的，用原煤成本高，但烧出来的蛎灰是甲等的蛎灰，卖给船厂使用。

　　一窑蛎灰烧出来有两千多斤，之后，还要由两个人摇船去全县各地销售，像温岭街、大溪街、潘郎街、横山头街、石桥头街、箬横街、车路闸街、松门街，而泽国街则是基本上不去的。

　　在邵小生的记忆中，在如今的城东街道肖村（现萧南村、萧北村）那边，在胡萝卜种植季节 ，蛎灰是最好销的时候，他们将船摇到横山头街的埠头，蛎灰往往不论好坏，就被肖村菜农买走，你要500斤，我要500斤，没多少时间就销售一空。

　　烧蛎灰不受季节限制， 一年四季全年可以烧，只是在春节时才停一下。过去屯田大队实行“农副一本账”，正是因为有了烧蛎灰等的副业收入，屯田人的分红才比较高。比如说，一般其他大队的社员五六角钱一工，屯田人高的生产队可以分到两元钱多一工。其中第1队人收入最高。

　　屯田鞋底走天下

　　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屯田村人还养过珍珠蚌。《台州名特产》一书中记载：1967年3月，温岭县水产局从江苏太湖引进三角帆蚌1000公斤，在鱼种场试养。1971年，马公乡吴岙村插种的1750只珍珠蚌采收珍珠7.35公斤；莞渭乡屯田村插种的982只珍珠蚌收珍珠2.75公斤。《台州妇女运动史》记载：1978年，温岭县城关税务所拨资金支持养蚌育珠。县水产局、外贸局联合选定莞渭公社邱家岸大队、屯田大队、城关镇北山大队和城北区、泽国区鱼场等5个单位为珍珠养殖示范点，温岭珍珠养殖被省列为8个重点县之一。

　　而屯田人是如何从烧蛎灰转型到打鞋底的呢？文化礼堂的资料介绍称，屯田村打鞋底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最初村里只有两家鞋底作坊，1972年，屯田村村民孙培琪联合孙育明等共10人以合股的方式办起来村里第一家鞋底作坊，紧随其后，村民吴继方也办起了村里的第二家鞋底作坊。当时的打鞋底都是以小作坊手工作业的形式制作。最初两家的规模逐渐扩大，打鞋底这一产业也在屯田村慢慢发展。改革开放后，屯田村的打鞋底产业迎来了大踏步的跨越，发展到现在，村中大小企业已有100余家，产品主要供应横峰、潘郎、石粘的市场。横峰街道以鞋产业闻名，屯田村则以专业制作鞋底闻名，是名副其实的打鞋底专业村。

　　吴海斌向记者介绍了关于打鞋底的技术演变过程。最早是采用压铸成型工艺，将塑料倒进注塑机中，加热融化后从一个直径二三十毫米的口中吐出来，接着用泥水工用的金属抹灰板接住，一端作为鞋后跟的，留多一点，在板上像逗号状时，斩断，放到鞋底模具中，由两个力气大的人，用有三根杆的手动压机加压，多余的料还会从边上潽出去，所以压好后还要进行手工修边。早时，这样一次性可以打一双鞋底，但是速度很慢。后来慢慢的从压铸成型演变为注塑成型，机器改用一个大铁盘，鞋底模具装在铁盘上，铁盘边上开有皮带槽，通过正反转控制操作，手工压机改为机器的了。现在村里除办鞋底厂的外，还有其他一些村民，也服务于鞋底产业，如租房子给工人，开店，或者运送鞋底，围着鞋底转。

　　村有吴孙两大姓

　　吴姓和孙姓为屯田村的两个大姓，其中屯田孙氏现有200多人。

　　屯田孙氏是温峤武溪孙氏分支。根据宗谱上的记载，屯田孙氏是武溪孙氏之分支。武溪，就是今温峤镇金溪村姆坑（2018年8月前为姆坑村）。

　　屯田孙氏始迁祖叫孙舜暖，他已经是清朝时人了，他由武溪迁到后孙居住，这后孙，就在今天的屯田村。

　　屯田孙氏的祠堂叫庆公祠堂，即合岙公小祠堂，它是庆云公之曾孙孙孔桂、孙孔周、孙孔木、孙孔足、孙孔积等筹资，于清咸丰年间，在对泾口岸建造的。这一祠堂坐西朝东，并设有公田数亩，用于清明、冬至之祭拜用。

　　屯田孙氏的祖墓在城西合岙山上，每年清明，屯田孙氏后人都要到合岙祖墓扫墓。冬至时，孙氏族人则要聚集在庆公祠堂点香祭祖，年年如此。但是1949年后，由于历史原因，孙氏上坟祭祖活动逐渐停止，至1954年，因村里造桥需要，将庆公祠堂拆除，从此祠基荒芜，后改为耕地。

　　2006年初夏，屯田孙氏在族人纪定、继福、国富、仁元、冬秋、善亨等带领下，集资17.69万元，在老祠堂基重建屯田孙氏宗祠。2006年冬至日，屯田孙氏在宗祠举行了场面非常热闹的圆谱祭祖庆典活动。次年农历四月廿八孙氏宗祠又顺利上梁。

　　在孙氏宗祠内，屯田孙氏族人将《屯田孙氏祖训》镌刻在石碑上，有孝父母、和兄弟、奉祖先、睦宗族、教子弟、戒习染、急赋税等条，其中“教子弟”“戒习染”条至今都还有教育意义。“教子弟”条载：

　　族中各父兄须知子弟之当教。义方训子，以读书明理为上。至七岁便命入乡塾读书学字，随其资质渐长有知识，便择端悫师友将正经书史严加训迪，以陶镕其德性。他日入黌序作仕宦，固其钦为良士忠臣。即或功名不遂，亦不失为醇厚君子。

　　“戒习染”条称：

　　士农工商，各居一业。即傭雇营生，亦属正业，须将本等事宜加意勤谨，毋得闲游浪费以致无成。习俗之坏人子弟，事不一端。至赌博一事，尤可痛恨。本欲饵人，焉知反被人饵。凡辱身及亲，倾家荡产，无不由此。子孙有犯之者，阳不贷于律法，阴不饶于祖诛也……

　　屯田吴氏是屯田村人口最多的大姓，是城北横塘吴氏分支。据文化礼堂资料介绍，屯田吴氏始祖三房在乾隆乙丑年、四房在咸丰年间从邻村后洋村的吉庄迁入。目前人口发展到三百多人。

　　除了孙、吴两个大姓外，屯田村还有陈、邵、李、林等小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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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田村

　　屯田村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