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那片海·外公的奋斗故事
市四中七(15)班 郭腾蔚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外公的奋斗故事,离不开那片海。五六十年代的石塘渔村,老旧的木板船,被油漆刷得锃亮。六七成新的渔网散落在船舱的某个角落,从不落灰的木板床上仍有一丝余温。一叶扁舟,在海上航行,时而空船而返,时而满载而归。一去数天,在海上漂泊不定。这,就是外公那个年代的渔民生活。
我的外公出生在石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渔民。一双粗糙且爬满老茧的手,满是沧桑的脸上沟壑丛生,刻满深深浅浅的皱纹,黝黑的肤色中透着古铜色的光泽,映刻着往日岁月的艰辛痕迹。外公家里兄弟姊妹五人,他排行老四。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只能喝粥吃糠,能吃上一口白米饭都算是一件奢侈的事。外公16岁时,就为了家里生计,不得不去乌郎鼓上当火头(当地方言,“火头”负责船上的烧饭、洗碗工作;还要观察船上其他船员如何放网、起网,熟悉船上作业)。“当时是一条十几米长的木制渔船,当地人称乌郎鼓(乌郎鼓是靠风力和人力橹桨驱动的木制帆船),从石塘出发,要开三四个小时……”第一次出海的情形,时隔50多年,外公讲起来,仍历历在目。
当他满怀期待地登船出海时,海上忽然风起云涌,脆弱的小渔船被不断搅动的波浪拍打着,随势转起了圈。船晃动得历害,外公踉跄得一下子就跌倒在甲板上,看着上下翻滚着的白色浪花,只觉得头晕脑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哇地吐了一地。晕船,对于每一个出海的渔民来说,都是一道难关。接连两三天,外公都卧床不起,一直吐,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那段日子真是苦啊……”外公边说边摆了摆手。
做了一两年的火头后,外公便去小舢舨(当地方言,乌郎鼓主要依靠收放船上的小舢舨进行线钓捕鱼作业)上作业,收入比之前做火头多了很多。一个月产量好,能拿到好几百元工资。相比乌郎鼓,小舢舨只有四五米长,仅容两个人作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公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就要上小舢舨,到晚上五六点钟才收线,由乌郎鼓拉回到甲板上。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已然疲惫不堪,草草吃过晚饭,就一头倒在甲板底下的木板上睡着了。听外公说,那时五六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子极其疲惫,完全顾不上又湿又闷热的环境。风平浪静还好,万一碰到海上风暴,还有生命危险。每当我细问时,外公却总是笑而不语,仿佛刻意在回避什么。是的,那段日子太苦了。
到了七八十年代,老旧的乌郎鼓被淘汰,迎来了机器捕捞作业。木制大船有三四十米长、六七米宽,船上的条件也好起来了。不管是作业还是住宿生活条件,都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在机器上有点经验,便在船上改行做‘机舱’(就是船上看管机器的一个工作)。”外公笑了,那种自豪感从心底里绽放开来,在嘴角勾出一个温暖的弧线。“那后来呢?”我急切地等待着外公的回答,忍不住地对外公之后的故事产生了好奇。原来,外公曾做过船长,与其他人合伙买了一条渔船。可最终还是因合伙人多,大家意见不同,容易闹出矛盾,没过多久,那条船便被卖了。外公接着便“洗脚上岸”,办了一家专门为渔船远洋提供冷藏冰的制冰厂,一开始也赚了不少钱。后来制冰厂效益不好,也关停了。
虽然现在家里条件好起来了,也搬进了新楼房。在本该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年近60岁的外公还是闲不住,和外婆做起了海鲜生意,“闲不下来啊!从小苦日子过惯了,不用干,反而不适应啊。”“现在的生活,是真的好啊。”这是外公时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
外公的记忆碎片,也就在和我这短短的一段谈话中缓缓复原。时隔半个世纪,我们听出了那段岁月的艰辛。记忆虽沉淀已久,但它不会逝去。遥望那片海,回首往昔那些故事,那里承载了外公太多的往事。但外公奋斗的故事还没结束,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