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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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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已是仙女

  叶海鸥/文

  最终,还是决定登神仙居。

  关于神仙居之行,犹豫不决,原因有三。一是窗外温度39℃,无风,骄阳恣意,已经很久没有与热浪同行了。二是我们浩浩荡荡近30人的团队,要登山的仅有寥寥5大1小(包括犹豫中的我)。三是恐高,也是最阻碍我前行的原因。其实,我不怕高温,不怕山高路远,唯一真心害怕的就是那种不能脚踏实地的凌空感。而登神仙居的第一关就是坐缆车,呈垂直状的缆车上行,这颗安逸惯了的心将安放何处,只能提着悬着、悬着提着……据说,神仙居上的胜景大多与各式桥有关,那突兀悬空的玻璃栈道,那悬崖之间的南门索桥,还有那网红如意桥……不是景点,就是通向景点的必经之路。坐在大巴车上,想想,脚底心已是一片湿滑。所以当我于2022年7月12日早上8时56分,按下预约键时,大义凛然的悲壮感骤起。

  牧童老师则一直鼓励道:“没事的,有我们在,挑战一下自己。”我知道伙伴们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孤勇者,颤栗在这些峭壁间的桥上。但总是无法从容与坚定。

  坐缆车,与觉点老师父女俩一车。觉点老师知道我恐高,坐上缆车时,绝口不提任何关于缆车、关于害怕的字词,只是很平常地与我闲聊,闲聊一些生活琐碎。聊着聊着,心似乎不是预想中的轻飘欲出。更何况,觉点老师身边的卡卡,小学二年级的小女生,那澄澈的大眼睛一直留恋在窗外,满是惊喜与欢心。她那恬淡的微微笑意一直漾在嘴角,这种小天使的澄澈与明媚,特别有治愈感。有时,我顺着她好奇的眼神探向窗外,甚至把视线大胆地移向脚下的山谷,匆匆一瞥,下面是无尽的苍翠与深邃。看一眼就足以心魂惊悸,但看一眼也足以抚慰我的恐惧。

  正式游玩的打开模式竟然是传说中的玻璃桥。我果断放弃,这座桥不是几句闲聊几个眼神就能定魂的。这里玩的就是心跳,而我想想就已心跳狂乱了。同行者刘老师与解忧老师则一直在沉浸式的深度交流中,谈人生,谈理想,谈创作。小小俗女,不宜介入。更宜一人游荡在大树荫蔽下的平坦山路,想要独自一人去发现神仙居在没有网红桥之前的迷人魅力。徒步几百米,遇到一座架在南门与北门之间的铁索桥,不过已废弃多年了。但骄阳下的它,依然不失当年的摇晃、惊魂的风范。不远处,一座新南门桥,桥面宽阔,桥身平稳,桥面中间还铺着紫红色地毯一类的东西,遮挡人们向下看的视线。看着游客们平步桥间,谈笑自然,独闯南门桥的宏愿在滋长,我要刷新我渡桥的人生纪录。于是,立足桥头,深深吸气,觉得自己能以最优雅的姿态过桥。正欲举步,不经意间,眼神滑向桥边的悬崖下,瞬间腿软,脚心冒汗,人也轻飘,心在胸腔砰砰怒吼。那一刻后,再也无法聚焦眼神,一路向前。而是一直幻想,孤身一人,行到桥中,心悸难耐,进退两难,狼狈求助。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于是,我,怂了。缩回了前进的脚步,收回了迈向彼岸挑战自我的雄心。

  后来,牧童老师他们在玻璃桥尽兴后过来,指着彼岸说:“那边是神仙居最美所在,我们去绕一圈。”身旁的解忧老师很绅士地借了我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顺势牵上了小卡卡,然后我们就一本正经地客串了一个临时的三口之家。在这样前呼后拥中,玩笑嘻哈里,顺利抵达彼岸,去领略牧童老师眼中的最美神仙居。

  途经莲花台,在众人的盛情邀请下,我抓住伙伴们的手,迈向莲花最外面的花瓣之尖,成为一个内心相当狼狈、外表尽量镇定的莲花仙子。不敢四眺,当卡卡手指左前方:“那就是我们刚才玩的玻璃桥。”我才顺势望去,海拔869米,二层式的悬空玻璃桥,孤零零地悬挂在峭壁之外。隔空亲见已是缘分深远了,亲历就免了,我心永远无法承受这生命之轻。脚下,白莲如雪,即使在莲花瓣尖,原本狂乱的心也渐趋小起伏,如莲在微风中悠然漾起的涟漪。

  走出莲花台,紧贴山体,绕了一圈那一路半悬空的栈道之后,原路踅回,返回的程序如旧,只是走时步履没有那么僵硬,心没有那么狂乱,眼睛偶尔也能自然环顾,甚至俯瞰脚下的空谷。那一刻,想起晨听阿兰·德波顿《倾听内心,才是真正的旅行》里的一句话:“在流动景观的刺激下,那些原本容易停顿的内心求索可以不断深进。”斯言不假。

  在仙乡两天,如不亲临神仙居,定会觉得此行虚度。幸好最终,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人说:旅行,或者那种漫无目的漂泊的过程,其价值在于它们能让我们体验情感上的巨大转变。一路行来,有惊无险。原来,那些所谓的“惊”,其实就是自己的臆想编织的囚笼,幽困自己。有时伸出手,迈出脚,就是迈出了自己的幽困,迈向“心的仙境”。下到山脚,再回首那凌空慢行的缆车,顿觉身轻如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吧。

  此行领悟:不渡桥,无以至彼岸;不至彼岸,无以足履莲花;不踩莲花,无以成仙女。哈哈哈哈,历经“千劫”,此刻归来,已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