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
市三中八(8)班 王怡然
“卖高橙喽——”
彼时我正在外婆家,本来是饭点再回来,但有作业落在此处,下午就来了。阳光暖和,窗外是熟悉的大桂树,其中掩映着雕花的窗檐。这是一串吆喝,粗哑而透亮的声音,牵动了我的神经,重重敲击我的心灵。
“高橙好,治喉咙痛好。”
那已是上幼儿园了。我喉咙痛,起初并未在意,后来愈演愈烈,喝中药,一天天奔走在医院里,喝了不知多少碗“苦口良药”仍不见疗效。后来,外婆不知从哪儿听说高橙能治喉咙痛,便将其作为“法宝”了。
那个时候,这小弄堂里常有一个阿公来卖高橙,大概是在幼儿园放学的时段。
外婆是个自来熟,又因为每次都要买一麻袋,所以和那个阿公打好了交道。外婆买高橙是在弄堂口,她有时带着我一起去,有时阿公来得晚些,我们还要等着。外婆早与他说了我喉咙的事,他也似心疼我一般,每次都说:“啊呀,这小妞妞,唉。”然后总多给几个高橙。但我当时并不觉得他是好人。虽说高橙比那中药好得多,但每天都当成任务一般,外婆一边念叨着“这个好,快吃快吃”,一边剥着一个两个高橙,简直酸得我反胃。因而每每与外婆同去时,我便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不苟言笑地“仇视”着他往那大麻袋里装进一个又一个高橙。他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出我的意思,还对着我笑。到现在,那阿公的模样已模糊,只有黝黑的面庞、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和他深深的眼睛仍是明晰。
后来,那应该是最后一次去买高橙,因为不久后我就动了手术,喉咙也就不需要高橙来治疗了。那天外婆又买了50斤,我站在旁边无意再去瞪阿公,只是在想着等会儿的游戏。“妞妞,来,阿公给你个东西。”忽地,他朝我笑着招招手,我慢慢踱过去,他将一颗留有手心温度的大白兔奶糖放到我的手心里。我惊奇地看向他,在阳光下,他眯着眼,光都填入了他脸上的沟壑。“小孩子都爱吃糖,高橙酸,吃了糖就好起来了。”他说完后,我对他展露笑颜,当时可能是得了糖,现在想来,是因为他是和善的,待我也是好的。
出院之后,我便很少再吃高橙,也便很少听到“卖高橙喽——”那亲切吆喝的乡音。阿公很少来卖高橙,来了几次都定给我带糖吃,有时是大白兔,有时是喜糖中一些极平常的。这才知道,这条巷子里,只有我家是会买高橙的。
再到如今早出晚归,周末也不在,乡音便只温暖在阳光里,在小窗外,也在我的生命里。
直到现在,我也相信,高橙治喉咙痛是很好的。我也记得,阿公拉着小车走出弄堂,满车都颠簸着金灿灿。
大溪四中卢群芬点评:金灿灿的高橙承载的是一段难忘的往事,往事里还有一位和善的阿公和慈爱的外婆,这些和“卖高橙喽”的吆喝声一起,永远留在了作者的记忆里,也留在了读者的心里。文章娓娓道来,情真意切,特别是最后“阿公拉着小车走出弄堂,满车都颠簸着金灿灿”的画面,定格在文字里,也定格在读者的脑海里,这就是一篇文章的成功之处。